15、15(1 / 2)
刘颖被拖出去后,剧组照常拍摄。
周末来临前,容枝跟刘成请了个假。
编剧在剧组可有可无,刘成依赖她,但也没到离不开的地步,再加上自从知道她是ED,刘成眼神就越来越怪,基本上她提什么要求,下一秒都会答应。
冯棠对此表示,“之前程阮是影后,主演,没办法,现在知道你是ED,肯定捧着,程阮那个影后半桶水,但圈子没哪个导演不想跟ED合作。他这部电影本来就想找你的,只是你没有搭理他。”
容枝挑眉,“自己改编自己的小说,多没意思。”
她想了下,又问冯棠,“你新电影准备的怎么样了?”
冯棠在《意中情》是挂名导演,刘成也没有让她上手的意思,冯棠心知肚明,但也不计较,每天观察学习,另一边着手准备她自己的新电影。
骤然听见容枝问,冯棠啊了一声,才说,“还行,投资什么都没问题,就剧本还在完善……”
“要是不介意我加入的话,可以发给我看看。”容枝笑着说。
冯棠瞬间学会川剧变脸,凑上前直接埋胸,感动惊呼,“枝枝,你为什么这么好,你是天使吗?”
她是新手上路,即便背景优越,也不一定能找到ED合作。现在知道对方是小姐妹,更不好意思让大佬帮忙,可没想到容枝直接提出来了。这可是ED,国内外没有哪个导演,不想和ED合作,她这是交了什么神仙姐妹!
“没事。”容枝抿唇微笑,顺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她很喜欢冯棠这个女孩,况且冯棠名校毕业,虽然在剧组和她日常嗑瓜子,但该用功的地方仍旧在用功,执导能力她也了解个大概。
朋友愿意让她帮助,举手之劳,互利共赢,那为什么不帮。
……
容枝请假是要去康复医院看卓迟。
从上次做完手术到现在,她还一直没有去医院,心里还有些挂念。
夏季清晨,天空罕见落起濛濛细雨,照在太阳下,似沙漠绿洲,带着奇异另类的美丽。
容枝出门急,没有带伞,公交车停靠在站台,雨却没有停。
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这雨估计下不了多久。容枝没有淋雨的打算,倚着站牌,微微仰头抱胸看雨,安静得一动不动,直到,路口爬来一只颤颤发抖的黑猫。
黑猫瘦瘦小小一只,几乎融入在沥青路面,只要后腿漫出的红色鲜血足够显眼,随着动作汇成小河。最终,它精疲力竭,趴在原地没有再动。冷雨打在它瘦弱的身上,鲜血染红它身下整块路面,似乎是死了,却还睁着眼,苟延残喘不愿意死。
它就在容枝的对面。
真可怜。容枝这样想,活着做什么,不如死了,化成怨灵,去找撞它的人追魂索命。活着,这样弱小,什么也做不了,多没意思。
小猫仿佛能听见她心里所想,软软地叫唤了一声。
偏僻的地方,除了雨声,听不见其他声音,静得可怜,所以猫咪那句软绵绵的叫声,不偏不倚,正好穿到容枝耳里,又软又可怜,像个红着眼睛、软哒哒撒娇的小姑娘。
……
真是缘分。
不愧是窜到她眼前的猫咪。
都跟她一样,知道利用自身优势,见机而动呢。
大约这就是命中注定了。
容枝叹了一句,冒雨走了过去。
红绿灯下。
挂了医生电话,雨水与风声都过分扰人,傅柏有些不耐地抬眼,雨刷器晃动间,隐约见到个熟悉的影子。
女人穿了条墨绿长裙,骨架纤细,在风雨里不堪一击,却冒雨,走向路的另一边,那里似乎躺了一个小黑团子,她拿着原本该用来防晒的白色小衬衣,将黑团子捧起来。
胳膊冷白削瘦,弱小得没什么力气,抱着黑团子,手臂崩得很紧,可她就没有放下,抱得很紧。
……
傅柏见过很多女人。出生在傅家,品格皆优,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从小都是别人家的小孩,优秀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再加上这样的位置与身份,想要站到他身边的女人只多不少。
可他深知女人的劣根。从十五岁,有人试图爬上他的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些人为名为利,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因此,他图谋一切,却从来不图谋爱情,身在这个圈子里,爱情是极其罕见的奢侈品。
况且,他家里的状况,他也的确没办法喜欢女人。
直到那一天,
有些事情似乎就是命中注定。
月色下匆匆一眼,只是一眼,心尖就仿佛有什么悸动,那是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傅柏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也不想深究。
毕竟,这幅厌倦女性的身体,居然对当过别人情人的女人,对一个拜金艳俗、虚伪自私、自甘堕落的女人有了想法。
实在是,难以启齿。
可现在,
她好像又不是那样的女人,
只是这样,又何必去当别人的情人。
“到底为什么你看上去这么点大,却这么重?”看上去瘦弱小黑猫,抱起来在流泥水不说,简直像本身砝码上又加了个衬托,重得一言难尽,容枝是真搞不明白,喃喃自语,猫咪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叫了句,舔舔唇,萌出人一脸血。
不愧是到她面前的猫,顺杆爬撒娇都这么上道。
容枝啧了一声,感觉有车子停在她身边,很慢的速度,侧头看过去,车窗正好缓缓向下,露出一张脸,是傅柏。
又到了工作时间,容枝露出笑容,“傅先生早上好~”
她笑容明媚且温和,眼眸清澈纯粹,像极了初春清晨的太阳。雨水洒在她身上,纠缠在她发尖,凝成了露珠的形体,垂垂挂着也不愿意离开她。
似乎她天生就有讨人喜欢的本事。
傅柏伸出手,摘下那滴雨珠,勾了下唇角,将车锁打开,“快上车吧。”
他手伸过来的一瞬,容枝顿了下,眼神有些复杂。但没多想,总之傅柏什么情绪,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也不想淋雨,只手拿着小黑团,只手打开车门,却没有坐下,从包里掏出一包小纸巾,垫好才说,“淋雨了,不好弄脏车。”
傅柏笑容温和,“没事,车不重要,快上来吧。”
容枝抱着小黑猫坐进去。
车里冷气开得很足,她展露在外的胳膊,不自觉颤了下,漂亮的红唇都覆了层苍白。
傅柏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调高一些温度。
车开得很慢,傅柏骨节分明的手抵着方向盘,说话慢条斯理,“这几天去国外出差了,刚回来,正想找你,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出不出差跟她有什么关系。
容枝微笑,“没办法,缘分深厚。”
“男女朋友也有缘分深厚一说吗?”傅柏笑了声,没细问下去,“给你带了礼物,在后备箱,等会儿拿给你。”
“你能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容枝敷衍情话脱口而出。小黑团子腿部的血越流越多,怎么也是自己捡到的东西,现在奄奄一息,容枝觉得此刻,这个问题比较严重。
傅柏也看出她的不专心,看她眉头紧蹙,于是油门踩下一些。迈巴赫溅起一路雨水,停在医院门诊前。
“给我吧?你去见卓迟。”傅柏说。
容枝抬眼:“……这不是人类医院吗?”
“给猫缠个绷带,人还是可以做的。”傅柏笑着说。
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就总觉得哪儿有些奇怪。
只是约定好与卓迟一起吃早饭,容枝也不想耽搁,将小黑团递给他,道了声谢谢,离开,就没回头。
……
成嫂准备好了早饭,放在小桌子上,人不知去向,病房里只有卓迟一个人。卓迟康复得很好,看见容枝,脸上笑容明显增加。姐弟两个快快乐乐吃完饭。
卓迟问了一些话,大意是不想在医院。
他这次手术很成功,医院终究离得远,见一面都不容易。之前因为心脏不好,怕有意外,再加上沈时那些事,现在既然手术成功、合约也到期了,回家未尝不可。容枝琢磨等会儿去问问医生,什么时候算是彻底好了,带卓迟回去。
卓迟一听真能离开医院,笑容更多了。
傅柏回来时,正好听见两姐弟的笑声。
都是很温和的人,连笑声,都是特别柔的那一种,没有十分灿烂,却温和非常。
他脚步不觉一顿。
容枝听见声音,回头看见傅柏立在门口,怀里抱着只白猫,有点吃惊,站起来,“不是黑色的吗?”
她的煤球呢?!怎么没了?狗男人难道连猫都喜欢白莲花款的,要把人家给漂白?
“不是,是白的,”傅柏回过神,“医生和我说附近有家宠物店,带它洗了个澡,打了几针疫苗。腿部就是骨折,划破皮了,不严重。”
容枝凑过去看了眼,哭笑不得:“……它怎么这样啊。”
她声音带了些自然的柔,咬住尾字时轻轻上扬,有些娇嗔意味,从来没有的模样。
傅柏不自觉笑了一声,眉梢轻抬着像是愉悦,走到容枝身边,“你看看它,洗完还挺可爱。”
——有些像你。
他没说。
两个人靠在一起,傅柏一手抱着猫,另一只手自觉拉住容枝的手腕,像是在看猫。容枝则低着头,满目柔和,微笑的去逗弄那只猫。但第三角度看过去,仿佛一家三口看新出生的孩子。
傅柏很高,站着微微垂头时,下巴正好在容枝耳畔,他半勾着唇,什么也没有做,但低头时,脸贴着脸,明明在看猫,却像在接吻。
卓迟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像是惊讶地开口,“咦,姐你买猫了?”
容枝这才抬头,看向他,“路上捡的。”卓迟一幅果然如此的模样,“之前小红也是你路上捡的,就我们八岁的时候,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