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刀(2 / 2)
于思齐觉得,这个问句毫无必要。因为那位白衣不染尘埃的人,连视线都没有落在他身上。他之所以问,是因为他想问。
于思齐意向来活得随性潇洒,指不定对方就回答他了,有能问一句话就解决事情的可能性,近乎为零,他也想尝试的。
毕竟他偶尔会犯懒。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回答了:“不重要。”
“嗯。”于思齐点点头,又问:“什么重要呢?”
对方伸出如玉一般的一节手腕,轻轻地用食指点了点空气,一道金光窜进了于思齐的头部。
“你该回到你的位置上了。”
那个没有情绪的声音,这么说。这是于思齐第二次晕过去之前听到的。
晕来晕去,会不会伤脑子啊。于思齐想。
×
当阳南从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的时候,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被困山林的第三天的晚上。
那时候于沛的脚伤恶化,一整天腹中只有河水,早已没了气力,而搜索的敌人越来越多。
山穷水尽。
但眼前却平和得有点令人索然无味。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窗户、房门都大闭着,即使在阳光最强烈的正午,屋子里也是昏暗一片。
显得十分压抑。
但屋子里没有霉味,各种犄角疙瘩也显得干干净净的。显然是经常有人打开屋子通风清理。
于沛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阳南意思意思地走了个程序,随便担忧了一下她的前搭档。反正现在木已成舟,她再怎么慌张失措也无济于事。
阳南脑壳昏昏沉沉的,隐约有犯呕的生理冲动。她一边强压下一直在她不存在的喉头处徘徊的反胃感。
有一股隐隐约约的酒精味在空气中漂浮着,呛鼻得很。
靠……这难道就是宿醉的滋味吗……太难受了吧。
等等,她并没有可以呕吐的器官吧……?
想通了这一点的阳南恍然大悟,不再压制自己的生理冲动,理所当然的是刀架上并没有多出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呕吐物。
正当阳南苦苦挣扎于宿醉后带来的痛苦的时候,“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两个女孩一起提着一桶水走了进来,她们熟练地打开房门通风换气,打扫着屋内卫生。
其中一个天蓝色衣服的姑娘进来时眼眶就已经泛红,她把帕巾置于水中,绞起帕巾的时候却是再也忍不住,低头呜呜地哭出了声。
阳南敏锐地竖起了她并不存在的耳朵,眼神钉在她俩身上。
另一个鹅黄色衣服的姑娘看起来年纪稍长,她手中的动作僵住了一瞬,而复叹了口气:“你不必太担心。”
“少爷吉人自有天相,总会逢凶化吉的。”说完就低下头继续打扫。
为了便于称呼,阳南决定一个叫小蓝,另一个叫小黄。
“可、可他已经昏睡了一整天,那个妙手回春的沈大夫都束手无策,看不出任何端倪。”小蓝咬着嘴唇说。
小黄彻底停住动作,她转过身来,眉头紧皱,语气变得严厉了起来:“我们做下人,怎可传播这些让人人心惶惶的话。你先前偷听老爷和大夫的对话,那是老爷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可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到最后隐约带着威吓之意。
小蓝眼眶又泛起泪光,见状小黄语气缓和了些许:“那便最好,阿姊知道你是好意,你也担心少爷,但我们唯一能做的是,是把自己的活干好。”
她警告地看了小蓝一眼:“不该有的念头,就不要再生起来了。“小黄咬重了话中的某些字眼:”我们毕竟是做下人的。”
“嗯……”小蓝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
接下来黄蓝两姐妹便不再对话,默默无言地打扫着屋子。
“阿姊,这刀……”小蓝拿着帕巾站在阳南前,表情有点犹豫不决,“好像有酒味。”
阳南配合似地发出一声她们听不见的干呕。
“我闻闻……”小黄凑了过来,舒展开来的眉头再次皱起:“真的有酒味。”
“别动刀,老爷不喜欢任何人碰它。”小黄果断地下了决定:“但此事蹊跷,我们等下去告诉大管家,让他告诉老爷,这中间就不是我们俩能插手的事了。”
小蓝呐呐地应了一声,她的阿姊似乎……真的比她厉害多了……
两人火速收拾了一下,便再次把打开的窗户关了起来,提着变得浑浊的水桶走了。
阳南在她想象中翻了个身,身体上的不适已经好了不少。
按照她们的话来说,府中小少爷得了怪病,昏睡不起,阳南又莫名其妙散发着酒味。
所以说、这两件事会不会有关联呢?
啊……不想了,脑袋疼。
反正她也一定是受害者!宿醉已经让她痛不欲生了。
这个小少爷是和她同病相怜的苦命人啊。阳南忍不住对还未谋面的小少爷涌起了一股同情。
可能是头太昏沉的缘故,阳南无所事事地在房间里发呆的时候,她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她醒来之后,眼皮子仍旧合着,阳南慢慢地回忆着做的梦的内容。
内容在她一醒来之后就开始快速崩塌,在她的记忆里消失,阳南只抓住了一些琐碎的片段。
那是一个少年带着新鲜空气的清亮嗓音。
那一定是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