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一百一十七章(2 / 2)
所以说刘氏一开始也是投石问路......至此文叔恍然大悟,背后惊出一身冷汗,终究是大意了,竟这样上了老头的套。
文叔暗自庆幸自己?事先早已想好?这一步——不该说的话,一句也没有说。
这样想着,文叔忍不住看向刘氏,见?刘氏神色黯然,扶额闭目,看起来比方才憔悴许多。
过了一会儿,秋秋来敲门,见?刘氏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
是夜,陆府之?人得知了皇帝给陆鹤仁“放假”的消息,偏偏天都?黑了,也不见?她回府。
陆长松从大理寺回来,倒是最?后一个得知此事的。她是陆家唯一的嫡孙女,又是嫡长孙,所以她与下面的两个庶弟庶妹不同,自幼是由做太傅的祖母亲手教养,她料想祖母心里应当很不好?过。
一时间,陆府上下人心惶惶,各怀心思。
尤其是陆长松的小爹宫氏,更是急得直转悠——他的女儿陆长达即将参加秋闱,原指望阅卷官看在婆婆陆老太傅的面子上,给陆长达放放水。
却不曾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婆婆却被赋闲在家,傻子都?能看出来,皇帝这是想架空陆鹤仁。这样明显的政治信号,朝中谁人不知?
虽说秃顶女儿爹叫好?,宫氏对自己?的女儿的水平还是清楚的。他这个女儿,从小是被他惯坏了的,这次秋闱光靠她自己?,多半会落榜。况此番婆婆被“架空”,树倒猢狲散,朝中大势怕是要翻天覆地,这时候那些阅卷官不倒踩她一脚就算好?了。
宫氏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陆长达却无所谓地说:“皇上那是看祖母身体不好?,才叫她沐休半年。”
宫氏就叹气:“你?懂什么!快去读书。”
陆长达道:“你?女儿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我就是不眠不休,枕书而?睡,也考不过陆长松,不如就不读了吧。”
此话一出,把宫氏气了个半死?。
宫氏追着女儿打的消息落到刚回府的陆鹤仁耳中,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宫氏出身贫寒,当年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怀上陆天成的孩子,靠着女儿才进了陆家的门,实在有辱门楣。
如今女儿不在了,陆鹤仁这个做婆婆的也懒得管他了。且她精力有限,只对陆长松下了功夫,其他孙女,她无心也无力教导。
“随她去吧。”陆老太傅听下人过来禀话,她坐到书房的太师椅上,轻扣着桌面说道,“我陆家女孙,从不会因为姓陆而?有特权,从前是,今后也不会。你?将这话转达给二小姐。”
下人应是离去。
没过多久,陆长松也赶了过来,进门便?喊:“祖母!”喊完之?后又问陆鹤仁:“祖母,陛下为何?要那样做?”
屋里鸦雀无声?,陆老太傅见?孙女过来了,便?屏退左右,又道:“天风,你?留下。”
待人都?走后,书房里愈发寂静。
“怎么,你?也怕了?”老太傅似笑非笑地拿起茶壶,往杯子里倒了杯茶,又用?竹夹夹起杯子,将里面的茶水倒掉,重新砌了一杯,方慢条斯理地抬眸道,“怕没有我的关照,你?这大理寺少卿在朝中就混不下去了?”
陆长松垂眸:“孙儿从没有这么想过,孙儿只是怕皇上别有用?心......”
陆老太傅一笑,这是她养的孩子,脾性她还是清楚的,方才她只是说笑,她笑道:“君心难测,不如不测,有时按字面意思理解就是。”
陆长松蹙眉,听老太傅继续道:“其实这半年的假,是我从陛下那里求来的。”
陆长松疑心自己?听错了,醉心政事就连生病都?不肯休息的祖母,怎会去向陛下求沐休?
“莫非祖母身体......”
一旁许久不说话的陆天风开口道:“少主放心,家主的病差不多都?好?了。她求沐休,是因为有私事要做。”
陆长松更加诧异,想祖母大年三十都?要去检察院督察工作,此番竟肯为私事沐休?
却听祖母道:“天风,把我的手牌取来。”
“是。”
陆长松错愕不已,她知道手牌的意义,祖母这是要她正?式掌管陆家。
片刻后,陆天风取来了印有白鹤图腾的玉牌,交给了陆长松。
老太傅道:“你?拿着这个,就可掌管陆家宗祠,也能独自调动京中陆家一半的暗卫。”
陆长松立刻抬起头来,皱眉道:“暗卫?”
陆天风解释道:“少主有所不知,京中表面虽平静,北凉国却早有战意,这一战迟早都?要打。且朝中也有不得不防的小人,家主为了陆家的安危,早早就养了暗卫。”
陆老太傅也慢慢说道:“长松,你?记得,不惹事,也不要怕事。暗卫是用?来保护你?的,此外别无用?处。”
“孙儿谨记在心。”陆长松道。
陆老太傅起身,看着陆长松道:“方才我说,你?可以调用?一半的暗卫,你?就不好?奇,另外一半是归谁管吗?”
陆长松抿唇垂眸:“孙儿注意到了,但祖母有祖母的安排。”
陆老太傅颔首,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陆长松:“我却有一事想要问你?,你?当年去徽州做县丞,是陛下原本的意思,还是你?故意设计?”
陆长松闻言怔了怔,看着祖母严肃的神情,淡淡说:“陛下想让孙儿从基层开始,孙儿也想避嫌,便?去了。”
陆老太傅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你?回去吧,我有话要与天风单独说。”
陆长松告了退。陆老太傅背手道:“在小巷里,你?一路跟着我,想必已经猜到,杨思焕确是天由的孩子。”
陆天风不动声?色地望着老太傅,看她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个上了锁的盒子。
“是张珏透露的吗?家主,此人奸诈阴险,她的话不可尽信。”
陆老太傅打开盒子:“我从没信过她。”
盒子里装得是一封封的信件,落款是“道衍”。
陆天风接过泛黄的信纸,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衍!可是助先帝登基的那个和尚?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陆老太傅笑笑:“他没死?,当初他放弃所有荣华富贵,不用?杯酒,自释兵权。反因此保住了性命,还在皇寺养大了许将军的外孙女,不仅如此,天由的孩子是由他护送出京的。”
原来坊间传闻都?是真的:许将军的外孙女刘仲拜了世外高人为师,跟他学了一身武艺,那世外高人竟是道衍......
如此说来,陆家少爷的孩子便?是道衍的徒孙,当年将那孩子送离京城的是道衍,怪不得这么多年也查不到踪迹。
“小杨大人果然是少爷的孩子!”陆天风自语道,“恭喜家主,找回小主子。”
陆天风高兴得红了眼,老太傅此刻反倒异常平静,她无意识地盘玩着雕了虎纹的玉佩,“三年前我已得知此事。”
陆天风听了此话如雷轰顶——杨思焕没有背景,却官运顺坦,朝中不少人对此早有意见?,其中也包括太傅。
如果太傅真的三年前就已经知道杨思焕是她的亲孙儿,那她真可谓是“大义灭亲”了。
陆天风记得很清,当年杨思焕编《永宣大典》的算术部分,太傅便?授意手下写了两种?不同版本的檄文参她——若杨思焕编好?了,就参她找人代笔,欺君罔上;若她编不好?,就参她尸位素餐,渎职懒散。
又如不久前的贪墨案,太傅也亲自写了檄文求圣上从重处置杨思焕。
以陆天风对老太傅的了解,她绝非刻薄之?人,做事也是进退有度,但这一切在杨思焕身上都?变了。
陆鹤仁对杨思焕,那是步步紧逼,招招致命,那还不是逼她上进的那种?,而?是......想让她死?。
陆天风回过神来,只觉后背发凉,难道真如少爷所担心的那样,陆鹤仁要杀了那个孩子吗?只因为她是私生女?因为她的出生害死?了少爷?
她因此试探着说道:“家主,去长安的路上途径太康,属下听说太康玉米很好?。”
太傅扫了她一眼,却道:“去长安只是掩人耳目,我仍留在京中,这也是陛下的密旨。”
陆天风对此倒见?怪不怪:“那何?时动身?”
太傅道:“蛇还没醒,急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阮(*5)和与衣尾(*3)的营养液
可能是直男通病吧,不太会写腻歪的感情戏,倒是喜欢权谋(秃笔也不见得能写好)
请放心,太傅很爱女主,所以对她不好。希望女主也能学会—-官场中,越在意谁,对他就越淡漠,就再也没有软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