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1 / 2)
脚上的伤虽然不轻不过好在是皮外伤,勤快着换药便不觉有那么疼了。
程茵听着郑寒问的嘱咐不走动,可闷在家里实再无聊,趁着郑寒问不在,程茵单脚挪动着来到书房,打算寻摸几本书来打发时间。
郑寒问担心程茵乱跑,于是提前回来,乘一顶软轿匆匆回府。
严路随在轿外,贴近了轿身低声说道,“小的今日听到了些传言,那日夫人去永平侯府遇上了陈姗儿,被陈姗儿夫妇奚落了一番。”
轿子中的郑寒问眉头一沉,心头一紧,“奚落?”
“陈家小姐说了许多难听话,好在程家大小姐和二少爷去的及时,替夫人解了围,”说到二人,连严路这般谨慎严肃的人都不免带了笑意,“程家大小姐一只花盆扔在了李延的头上,陈姗儿想发作又多有顾忌,也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郑寒问听了也不免笑出声来,这种事确实像程家大姐干的。
有这两个人在,程茵自然是吃不了什么亏,不过那陈姗儿和那个落地秀才胆敢奚落程茵,这让他有些不痛快。
稍许,郑寒问掀开轿窗侧的帘子问道,“之前听说陈家托了人给李延在户部寻了份差事?”
严路回忆道,“确有此事。”
“李延那人我见过几次,不像正人君子,倚仗岳丈家的权势狐假虎威,”郑寒问顿了顿,“这种无才无德之人,怎配去户部。”
“那您的意思是?”
“去知会一声,那个缺儿我自然会寻个有德有才之人,李延就暂且免了。”
“是。”
严路点头,听出了端倪,看来世子这是替自家夫人出气呢,还说的冠冕堂皇。
严路一脸看透不说透的模样。
***
程茵才取了两本书,便听见脚步声传来,还伴有严路说话的声音,程茵一怔,这定是郑寒问回来了,程茵做贼心虚一般跛着脚躲到屏风后面坐下,怀中还抱着才取的两本书。
果不其然,郑寒问推门进来。
程茵缩着脖子,郑寒问走时候明明叮嘱过她不让她走动,若是发现她自己亲自来取书一定不高兴。
眼下如同做贼一般,程茵实再没有面对他的勇气,只好暂且窝在此处,待稍后寻个机会再出去。
严路出去转了一圈儿又回到书房,随之几个抱着物件的小厮依次进门来,严路安排他们规矩放好。
将物件一一摆放好,严路摆手示意他们下去,这才又问道,“世子,您之前要的补品、绸缎和一些上好的首饰都已经准备妥当,请您过目。”
郑寒问随便扫了一眼,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屏风后的程茵竖起耳朵听了个真切,琢磨着郑寒问让严路准备这些做什么,忽然灵光一闪,程茵眼前一亮,过几天就是自己的生辰,这些东西难不成是要送给自己的?
越想越觉得可能,这些乍一听就是女子用的物件,不是给自己的还能有谁。
想到这里,程茵咧嘴无声的甜笑起来,收都收不住。
“这些东西你这两天寻个时间送到群芳楼去,转告静……”话说了一半,郑寒问骤然想起静娆说过,不愿意再叫静娆这个名字,又记起上次见她那副憔悴苍白的面容,于是便改口,“转告离人,让她好好保重,少思多歇,有时间我便去看她。”
“是。”严路将郑寒问的吩咐一一记下。
程茵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颗火热的心刹那间冷却下来,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她甚至还在幻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郑寒问口中的名字她偏偏听的清楚分明。
群芳楼是什么地方京城中无人不晓。
就在方才,一切她从前不明白的仿佛在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的这般关切,哪里像个普通恩客,群芳楼里的那个人想必是郑寒问十分看重的,否则不会亲自让严路去跑腿。
程茵手指紧紧捏住书页,震惊之余所有的不解都豁然开朗。
怪不得郑寒问总是对自己不冷不热,无论自己如何对他,他都是如此,原来,他心中还惦念了旁人。
程茵忍不住的发抖,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对了,这两日你在京中寻个做鞋的师傅,手艺要好,按照程茵双足的尺寸做上一双绣鞋,要桃花图案,绣工也要精细,样式要别致新颖。”
郑寒问话音刚落,想了想,一双也是做,两双也是做,于是又补充道,“给离人也带一双,她的那双,便要其他旁的花色吧。”
“是,小的记下了。”严路点头道。
屏风后的程茵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郑寒问对自己的这点儿心意此时此刻更像是施舍,别人吃剩下的东西他才想起朝她丢过来……
程茵的心头像是被人狠狠的剜了一把,本就千疮百孔缝缝补补的心,如今她自己再也修补不起了……
趁着郑寒问暂离书房的空档,程茵从地上爬起来,受伤的右脚实打实的踩在地上,清晰剧烈的疼痛传来时程茵居然觉得无比痛快,脚上的伤口和心上的相比,算得了什么。
程茵踏着血淋淋的伤口回房,丢了魂一般歪在榻上,脚底温热,想来是伤口又裂开了,她无暇顾及,甚至希望疼得再厉害些,这样她才能保持清醒。
素莲捧着托盘进来,一进门便觉得气氛不对,再看自家小姐苍白如纸的脸色,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地面,眼睛都不眨一下,像魂丢了一般。
素莲着实吓了一跳,脚步匆匆来到跟前,将托盘搁置一旁的小几上,手轻轻在程茵面前摆了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良久,程茵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素莲,冷静的瘆人。
素莲见她不动声响,忙蹲下/身来上下打量,又抬手探上程茵的额头,“不烫啊,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脚疼吗?”
说着,素莲将程茵小腿轻轻抬起,小心的将绣鞋脱下,这一看便皱了眉,原本包好的伤口又透出了血色,素莲以为症结在此,便安慰道,“没事,是伤口有些流血,你走路也太不小心,不过没关系,我这就给你重新包扎。”
程茵失魂落魄的目光收回来,顺势落在手边小几上,那上面是素莲方才端进来的,托盘上放着一碗汤药,深褐色的汤汁子眼下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这是程茵让素莲特意去抓的坐胎药。
之前她迫切的想要怀上郑寒问的孩子,听人说喝这个有助于怀孕,程茵二话不说坚持着喝了小半年,尽管肚子从未有过动静,她也不曾落下过一次。
程茵盯着那碗药汁,仿佛哪根筋搭上了,忽然开口道,“素莲,你说寒问他真的想让我怀上他的孩子吗?”
素莲猛得抬头,被这句话惊着了,“小姐,您说什么呢?”
“他是不是不想让我怀他的孩子,若不然为何坐胎药喝了这么久还没动静。”程茵死死盯着那碗药,若是放在从前,她根本不会往旁处想,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听见了不该听见的。
“小姐,您别说胡话,世子不会那样的。”素莲宽慰的同时也很是担忧,总觉得今日的程茵像是中了邪。
“你知道吗,从前我听府里的老妈子们讲,曾经有哪家的老爷不喜原配,便在原配夫人的饮食中做手脚,使得原配怀不上孩子,再用此为借口娶她人进门。”
程茵说到此,突然冷笑一声。
“别听从前府里那些老妈子们胡说八道,她们那些人竟虚喝,说的都是没边的话!”素莲大声打断,“不过小姐,您这会儿是怎么了?您是听旁人胡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