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 / 2)
南巡的队伍离开不久,京城就迎来了一场大雪,百姓们都道这是瑞雪兆丰年啊。
因为大雪,女子学堂修缮的进度一拖再拖,林宝绒倒是不着急,一边绣着嫁衣,一边陪林衡练武。
这日,大雪初歇,林府的马车沿着山路去往小竹屋,车夫经验颇深,“小姐,少爷,前面积雪太厚,我怕马匹打滑,不如你们步行,我拉着车慢慢走。”
“也好。”林衡扶着林宝绒下了马车,苏桃怕车夫一个人费劲,主动跟在车夫身边做照应。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闻成彬。
由于天冷,尤氏和管家腿脚不利索,不能陪他在院子里蹴鞠,他太无聊了,一个人偷跑出来,偶遇了姐弟俩,便偷偷跟出了城。
而他的身后,又尾随了两名山匪。
他们是下山为寨主找女人的,恰好看到林宝绒和苏桃。
两人见色起意,打算分食一个,把另一个送给寨主。他们不约而同相中了林宝绒。
当他们越过闻成彬时,其中一个随手砸了他的头。
闻成彬还没反应过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名山匪踢踢他,发现他相貌出众,心想要是拿他去勾栏里换个女人也成啊。
苏桃洞察力敏锐,察觉到有人在逼近他们
苏桃冷笑,朝前面喊道:“小姐少爷,你们快点吧,要是晚了,该被周凉骂了!”
林衡扭头笑,“苏姐姐,你挺了解师父啊。”
“嘁。”苏桃撇嘴。
林宝绒也扭头看去,刚要开口,忽觉有气流划过头顶,带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抬头向上望,登时震惊,积雪从山坡下滑,越来越快。
雪崩。
一触即发。
“小心!”
一声惊呼过后,山坡塌方,传来巨大的轰隆声......
半个时辰后。
“有没有人啊?”
“能听见吗?”
人们在搜索幸存者。
林宝绒依稀听得喊声,费力睁开眼。
雪崩时,她被冲击到崖壁下,挂在了树杈上,倒是没受多重的伤。
“衡儿。”
“小桃。”
“阙伯伯?”
她拾起一根树杈做拐棍,沿着崖壁寻找他们。
倏然,脚踝被人抓住。
是那两名山匪中的一个。
山匪瞧见林宝绒时,眼睛都亮了,他佯装疼痛,“姑娘...救我...”
林宝绒不知他是谁,以为是当地的百姓,“你怎么样?”
山匪痛苦道:“腿上有刮伤,姑娘剪开我的裤腿帮我检查一下吧。”
“我不是大夫。”林宝绒瞥了一眼他的小腿,没见到渗出的血,“还能走路吗?我...扶你吧。”
男女授受不亲,但不能见死不救。
山匪:“行,那我试试能不能走。”
林宝绒抿下唇,点点头,伸手去扶他。
砰!
一个雪球砸来,砸在山匪的脸上。
“谁特么敢砸老子?!”山匪本能骂出脏话。
粗鄙的言语令林宝绒顿住动作,她看向雪球砸来的方向。
闻成彬又搓了一个雪球,再次砸向山匪。
山匪立马跳起来,撸起袖子扑过去,“小兔崽子,刚刚就不该留你一命!”
林宝绒见山匪活动自如,深知自己被骗了,心中响起警钟。
素未谋面,为何要骗她?
闻成彬又揉了一个雪球,以蹴鞠的方式踢了出去,踢在山匪脑门上。
“哈哈哈!”闻成彬掐腰大笑。
山匪气急,骂骂咧咧挥出一拳打在闻成彬下巴上,将他扑在雪地上狂揍。
闻成彬捂着头,对林宝绒大喊:“你快走,他不是好人!”
他被山匪扛在肩上时就醒了,将两名山匪的话尽数听了去。
林宝绒本不想管闻成彬,但他是为了救自己才遇险的......
她唾弃自己的心软,却做不到熟视无睹。
山匪又砸了闻成彬一拳,“你特么活腻歪了,知道老子是谁吗?!”
闻成彬:“你是丑八怪!”
砰!
山匪砸了他一拳,“再骂!”
“啊,出血了!”闻成彬捂着鼻子,开始大叫。
山匪把他的脸按进雪地里摩擦。
“啊啊啊......”他难受的只能哼唧。
山匪打够了,想起美人来。
他刚要转身看看美人跑多远了,结果头部一疼,眼前出现重影,美人...好几个美人...
林宝绒拿着树杈打晕了他。
从没偷袭过别人,林宝绒紧张的忘记呼吸,见山匪倒在地上,才大口大口呼吸。
闻成彬爬起来,捂着肿成猪头的脸,泪眼婆娑看着她,“你还有点良心!”
说着,他朝山匪狂踹两脚,“叫你打我,叫你打我,我要把你打成猪头!”
自己都成猪头了,还要把别人打成猪头,这画面难免怪异。
林宝绒扔下树杈,没再管他,大步朝前走。
闻成彬见她走了,赶忙跟上,冰天雪地,他不认识路。
林宝绒皱着眉头加快脚步,冰蓝色裙裾在雪地里划出优美弧度。
或许,她的美全长在他的审美点上,闻成彬虽然意识不清,但还是觉得她好看,连生气的样子都赏心悦目。
“等等我。”他追上去,还想牵她的手,就像牵尤氏的手一样。
林宝绒甩开,“别碰我。”
好吓人。
闻成彬把手缩进袖口,“堂伯祖母说的一点儿没错,女人表里不一!”
末了,还重重哼一声。
林宝绒不理他,继续赶路,四周全是树丛,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衡儿!”
“小桃!”
“阙伯伯!”
她焦急地喊着。
闻成彬也帮着喊人。
林宝绒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闻成彬自然也听见了,他没敢回头,拔腿就跑。
若是落在对方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林宝绒也小跑起来,却被灌木丛绊了一跤。
坐起来时,面前落下一道人影,是一个陌生男子。
虽然不认得他,但他跟刚刚的人穿着打扮差不多,估摸是一伙的。
林宝绒心里叫苦,摸到一块石头,半举起来。
山匪勾唇,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人。
正准备弯腰捞人,被侧方冲出来的“东西”撞了一下,力道不轻。
闻成彬抓起一把雪,招呼在山匪脸上,他拉起林宝绒,横冲直撞地奔跑在树林里。
山匪缓过来,拔腿去追。
闻成彬拉着林宝绒跑到了一个被枝桠遮盖的山洞前,不顾她意愿,把她拉了进去。
林宝绒揉了揉红肿的手腕,刚刚奔跑的时候,能感受到他的爆发力,说明,即便他意识混沌,但本能的身手尚在。
跟他独处,依然危险。
可外面更危险。
林宝绒靠坐在山洞壁上,呆滞地盯着外面。
闻成彬像小狗一样卷缩在一旁,怕惹怒她。
明明自己救了她,可她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哼,心里好气啊。
他伸手推她一下,“别坐在洞口,会被发现的!”
“你是木头桩吗?怎么不说话?”
无论他说什么,林宝绒就是不理,闻成彬无聊透顶。
倏然,山洞外传来呼喊——
“你们放开我!”
是林衡!
林宝绒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两名山匪发现了林衡,并将他扛在肩上。
一名山匪对着山谷大叫:“小娘子,你的家人在我手上,快出来!”
另一名山匪附和道:“再不出来,老子宰了他......啊!!”
林衡近期跟周凉练武不是白练的,拿准时机,以山匪拽着自己的手臂为支点,向上一个空翻,掏出靴子里的匕首,架在山匪脖子上。
“别动,否则我割断你的脖子!”
少年力气不小,被擒住的山匪不敢轻易动弹。
“你们遇见我姐了?”林衡心里有些慌,怕林宝绒被辣手摧花。
被匕首抵住的山匪立马服软,“我们遇见一男一女,那女的可能是你姐。”
“她在哪?!”
“跑没影了。”
林衡磨牙,“你们伤到她了?!”
“没没有!”
另一名山匪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开半步。
到底是历练少,经验尚浅,没等林衡反应过来,后退的山匪朝他眼睛扬了把粉末。
林衡以手挡眼,两人趁机把他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林宝绒冲出山洞。
本能使然,闻成彬按住她,“不要出去,危险!”
“让开!”林宝绒哪里舍得弟弟受伤。
闻成彬说什么也不放。
这时,林宝绒挣扎间,摸到了他的后腰,手指一缩,却摸到一把......火铳。
“哪里来的?”
她推开他,手持火铳,瞄准山匪。
闻晏曾教过她使用火铳。
砰!
弹丸冲破束缚,自枪膛飞出,从一名山匪的手臂擦过。
山匪以为官兵来了,撇下林衡,慌忙逃窜。
林宝绒瞄准一名山匪的腿,眼中有矛盾的情绪。
闻成彬忽然抬手,扣住火铳,“不许你拿我的东西!”
林宝绒拍开他的手,再次抬起火铳,山匪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闻成彬抢过火铳,别在腰带上,“你对我凶,我不借给你。”
这会儿又迷迷糊糊了,看来的确傻了。
想想也是,若他是前世的闻成彬,手里又有火铳,刚刚早就动手了。
林宝绒笃定,前世的闻成彬,一定会把枪口瞄准山匪的心脏位置。
闻成彬,是天生的狩猎者,而非猎物。
那一刻,林宝绒心里有些松动,眼前的阿彬与前世的闻成彬并非是一个人。
林宝绒拨开灌木,朝林衡跑去。
“衡儿!”
山洞里,林衡靠在林宝绒肩头,吃着野果。
“姐,你没事吧?”
林宝绒揉揉他的头,“你都问了三遍了。”
“我不是怕你强装坚强么。”
“姐姐没事。”
林衡笑道:“没事便好。”
雪崩时,他与苏桃被埋在一处,苏桃凭借臂力,愣是顶开了覆在身上的雪。
两人得了救,开始分开寻人。
林衡发愁,“不知阙伯伯怎么样了。”
林宝绒静默,脸上露出一丝不确定。
林衡看向闻成彬,“致恒哥哥!”
闻成彬困的挣不开眼,“嘘,别打扰我。”
山谷下起小雪,搜救的人还是没有找到他们。
入夜,山洞阴冷,林宝绒搂着弟弟互相取暖。
闻成彬想了想,脱下斗篷,悄悄披在他们身上。
林衡窝在姐姐怀里睡的沉,林宝绒却睁开了眼睛,山洞黑漆漆的,放大了感官。
她发现闻成彬走到风口,坐在地上。
是在为他们挡风?
林宝绒摘掉斗篷,本想还给他,睡梦中的林衡却因为冷,紧紧抓着不放,无奈,她将那件斗篷裹在弟弟身上。
闻成彬冻得直哆嗦。
林宝绒:“别坐那里了,我不会记得你的好。”
闻成彬脱口而出:“你为何讨厌我啊?”
为何?
林宝绒扯扯嘴角,“你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问了等于白问,即便是清醒时的闻成彬,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闻成彬又问了一句:“你为何讨厌我啊?”
得不到回应。
翌日一早,搜救的队伍找到了他们。
回了城,林宝绒看到苏桃和车夫阙伯伯,心下松口气。
闻成彬睨她一眼,跟着尤氏回府了,一路上尤氏一直在说林宝绒的不是,“你说,一个姑娘家成天往外跑,像什么话,林尚书也不管管。”
闻成彬随口道:“她跟别的女子不同。”
尤氏看向他,“你怎么也替她说话?”他心虚地摸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