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演技（2 / 2）

拍摄场地不知何时变得极为安静，所有人都屏息看着，期待着两位演员下一步的反应。

两位演员之间此刻也没有言语，可是每一个人都在他们之间看到了暗涌的波涛。

方青在最初的意外之后，便是不动声色的戒备与猜疑，而楚一霖的神色之中，则显出了越来越多的悲凉和失望……

两人一言不发，却在这场上形成了巨大的张力，仿佛一根绷紧的弦，轻轻一触，便是“嗡”的一声——

一触即发。

平原侯忽然避开了儿子的眼神，踱步到一旁的案旁，将手中的书简撂在案上，淡淡道：“你不该。”

“所以——”楚一霖身体微微佝偻，身体未动，只有眼神向着平原侯刺去，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我该去死，是吗？！”

在听到那句“你不该”的时候，楚一霖眼中的火焰彻底熄灭，只剩下彻骨的冷和渐渐蔓延开来的恨意，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你说什么？”平原侯只是淡淡地侧过身来，瞥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你喝醉了。”

……

“咔！”

一场戏拍完，导演喊“咔”的时候，许多人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楚一霖！”蔡导叫道。

楚一霖回过头来，就见蔡导对他点了点头，目光赞许：“……非常好。”

他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在这一场戏中，方青老师所饰演的角色看似平静，实则威压全开，蔡导最开始只期待楚一霖能演出角色的愤怒与内心的凄凉即可，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够这么完美地接住方青的戏。

无论是前面悲凉的气氛，还是方青出现之后两人的拉锯，楚一霖都表现的非常好。

他们两人，几乎没有一个浪费的动作，只是几息之间，就能从平静之中看出巨大的波澜。

这就是表演的张力。

蔡导看着楚一霖，陷入了沉思：楚一霖是凯林楚董的弟弟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原本还担心他归来之后会变得浮躁，没想到，演技竟然更上一层楼。

不，恐怕是好几层楼。

楚一霖谢过导演，长长舒了一口气，手指蹭蹭眼角泛出的泪花。

正擦着，他的手忽然一顿——他总觉得，自己方才恍惚间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去找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

——很像是自己前世的经纪人程峰。

不过，程峰此刻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楚一霖心想，自己恐怕是看错了。

这时方青走过来，眼神中带着赞许：“进步很大嘛，看来这几天没少补课啊。”

“方老师过奖了。”楚一霖谦逊地笑道，平复着胸中的情绪。

刚刚拍过自己戏份的姜喻听说下一场是楚一霖，也没休息，直接过来围观，此刻，整个人都震惊到风中凌乱。

“楚董的弟弟都演的这么好，你说以后还要我们这些演员干什么？啊？干什么？！”

他分明记得，几天之前，楚一霖还不是这样的！

一旁的经纪人也喃喃道：“这个进步……好像有点大啊。”

姜喻抽了抽嘴角：“楚董这几天是不是让哪位老师偷偷给楚一霖上课了？”

“……不知道啊。”经纪人摇头，“没听说啊……而且就算上课，能有这么大的进步？”

“这可说不准，要是这情节反复排演几遍，达到这种效果也不是不可能。”

姜喻兀自猜测着，却莫名觉得之前对楚一霖的那股酸意消失不见了。

想要有这么大的进步，一定经过了巨大的努力。

这样的努力，绝不应该因为他是楚董的弟弟而遭到否定。

摄影棚外，一个男人叼着一根烟，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小心地避开人群，生怕自己说的话被旁人听到。

“郁董到底为什么让我去凯林娱乐带他？你觉得我就算去了，这么好的事儿能落在我身上？”

“老程啊，你的能力谁不知道？凯林现在正缺人，你过去，楚启珩肯定首选你来带楚一霖。”电话对面的那人说道。

这打电话的男人，正是楚一霖上一世在惊鸿传媒的经纪人程峰——他并没有看错。

“以前的事儿不要再提了，我到了凯林也是个新人，楚一霖的演技我今天看过了，非常不错……我可以这样说，现在不是我带谁谁红的时候了，而是，不管谁带他，绝对都能红！”

“……这么厉害？我靠，当初老刘怎么没说过他演技好呢？不然早就把他签到惊鸿了。”

“签了又怎么样，楚启珩难道会付不起那点违约金？”

“……那倒也是。”

男人抽了一口烟，想了一会儿，皱紧了眉头，“你让我见见郁董。”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下，“你想什么呢，郁董是随便能见的吗？”

“你转告就是了，”男人语调生硬，“不弄明白为什么让我去带楚一霖，我绝对不会去，谁他妈知道郁董将来会让我做什么？凯林和惊鸿毕竟是竞争对手，万一将来郁董让我害人，我害是不害啊？”

“……不至于吧？”

“我不可能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男人说道：“转告蒋特助也行，反正不说清楚，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