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2 / 2)
也许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觉得有些后悔了。后悔将林沅拱手让人。他不仅后悔,他还有些怨。
怨林沅既然有这般多的嫁妆为何遮遮掩掩,还故意瞒着他,否则他不会娶林妙,自己的爹娘也不会受其折磨。
直到夕阳余晖时,沈青竹才缓缓踏上归路。
他一边走一边想,林沅会后悔的,她总有一日会禁不住深宅大院的勾心斗角,会耐不住日日独守空闺的孤独寂寞,到了那时,她就会开始念自己的好。
沈青竹开始等,等林沅哭着来求自己,哭着说她不该贪图那些权势。
可一日又一日过去了,他什么都没等来。甚至走在街上,听到旁人在说“是朱家的马车”时,他只能回眸瞟见锦缎车帷被人撩开,她的华服裙裾轻轻一提,没了身影。
沈青竹自从养好伤后便整日怔神发愣,林妙视他为无物,只招呼从林家带来的下人把嫁妆给锁死。防沈家人如同防贼。
这日,林妙懒懒散散睡到正午,方才梳妆打扮一番,便听外头吵吵嚷嚷,她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
丫鬟急急忙忙进来禀道:“姑娘大事不好,沈家方才去衙门击鼓报官,说前些日子打伤了沈大公子的是咱们大公子,衙门这会儿已经上府里去拿人了,太太急得都晕过去一回。”
林妙手里的金背玉梳啪一声落地,倏然站起身来:“我大哥?我大哥怎么会打伤沈青竹!”
她顾不得其他,急匆匆往外走,“沈家诬陷我还不够还要陷害我大哥?衙门怎么敢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拿人?他们瞎了吗!”
林妙带着几个丫鬟不稍片刻便到了林家,林府门前已是哭声一片,几个小吏押着林玄就要上车,林太太在后边披头散发地被人拦着。
最初衙门来拿人时,林玄自然不服,拉扯之间冲撞了带头的小吏,谁知几个小吏见状,抽出棍棒就是一阵打,打得林太太趴在地上直喊饶命,几个小吏方才停手。
林玄娇生惯养,哪里经得起这般殴打,吐了几口血后便晕死过去。
林妙到时,看见自己大哥被打得不省人事,自己娘亲形容交瘁疯癫,登时吓了一跳,险些跟着落泪。
她一把上前拦住要押走林玄的小吏,“我大哥根本没打过沈青竹,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拿人!”
几个小吏对视一眼,扯开林妙扒拉的手:“凭什么?凭这是沈家夫妇亲眼所见。凭,这是朱大少下的令。”
“朱大少”三字一出,林妙哪里还不明白始末,顿觉气急攻心:“打伤沈青竹的分明就是朱凤,我亲眼看见的,朱凤倒还敢贼喊捉贼,要不要脸皮!朱凤人呢,让他出来跟我对峙!”
她扯住小吏的衣摆不依不饶,小吏充耳不闻,一把将她推搡开,“滚!”
林妙惨叫一声跌坐在地,额角蹭出一道血痕,新裁的衣裙污了一片。
后头的林太太见马车缓缓驶出,崩溃大叫:“回来,给我回来,不准抓玄哥儿,你们凭什么抓他!”
哭喊声期期艾艾,神态几近癫狂,没了半点平日的雍容。
她嘴里还在胡乱喊着什么,便听远处有马蹄声渐行渐近。那是一匹鬃毛胜雪的良驹,它行得很慢,步调悠然,路过街巷时所有马车行人为其让路。
等到它踩着碎步停在林府门前,林太太看清来人,哭喊声戛然而止。
马上的人调整了姿势,使自己侧坐其上,云靴一踩马鞍,方才抬眼望向面前形容狼狈的林家人。
他的视线在林太太和林妙之间逡巡一圈,唇际轻挑:“林太太,多日不见,怎么又让衙门把你宝贝儿子给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