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护持(1 / 2)
鹿白一直觉得,只要自己阳气够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会过来找死。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鬼魂的胆子。
一大早上,她手里的三明治还没吃完,鸡蛋咬了一半,手里热乎乎的豆浆温度正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碰上了。
压下胃里翻滚的恶心,本着不想浪费粮食的好习惯,她三两口解决完三明治,然后将豆浆放到书包边上。
这条路她走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被吊死鬼挡路。
路边一颗歪脖子树,从一家院子里冒了出来,水泥墙挡不住歪脖子树的积极向上,出墙后这棵树长得越发茂盛,枝繁叶茂,冬天快到了,几片叶子被秋风染黄,晃晃悠悠飘落。
歪脖树上,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枝干上格外突兀的挂着一具尸体。
是一个老人,个子不高,头发花白,面容已经腐朽,露出森白的骨头,四肢纤瘦,显得花色短袖空荡荡的。一根灰色的鞋带卡在喉咙处,嘴巴微张,露出舌头,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看。
大早上的,怪影响人胃口的。
看看周围没什么人,这里的摄像头也没开,鹿白顺手捏了个决,一团小火苗从她手心蹿出,扑上那具尸体,很快就变成大火,难得被放出来,那些火焰异常兴奋地吞噬着那具尸体,老人喉咙里发出破旧风箱一样的“喝喝”声,森白的指骨试图抓下脖子上的鞋带,挣扎了会儿无果,很快就被火焰吞噬。
那颗歪脖树的枝丫也烧黑了一片。
吹灭手心的小火苗,鹿白继续往学校走。
那房子她知道一点,前几年原本是说要拆迁的,可是说了好几年也没有影子,至今依旧是这个样子。
这里原来是两位老人住,房子挺破旧的,但面积不小,还有一个小花园,小时候她上学的时候经常看见两位老人,偶尔在小花园里种种花花,下下棋什么的,老夫妻挺和蔼的,特别喜欢小孩子。
后来老人儿子儿媳搬过来一起住,邻居就开始抱怨他们那家里太吵,没几天,老爷爷就心梗去世了,再后来,某天早上清洁工发现老婆婆用一根鞋带吊死在这颗歪脖子树上,鹿白记得那天她正好请假在家,头一回见到殡仪车,看见他们把老人的尸体从树上解下来,拖走。
死亡,是经年累日的积累。
耳边是打太极舒缓的音乐声,鹿白走到半路想起什么,一转头,看见马路对面那个熟悉的垃圾桶,沉吟半晌。
反正现在也还早,耽误一会儿不会迟到,她就走了过去。
上次在这里看见四分之一张人脸,吓得她晚上做噩梦,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心情太好,她渐渐缓了过来,想着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她妈也说没事练练控火术挺好的,刚刚拿那个吊死鬼做了实验,鹿白自我感觉良好,这次就换这玩意儿试试。
但她一眼竟然没找到那个人脸。
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总感觉很亏。
鹿白找了根枯树枝,在垃圾桶里戳来戳去,差点把垃圾桶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之前那张人脸。
她注意力太集中,没察觉自己身后,一辆黑色自行车“呼”地驶过,过了会,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一捏刹车,转了个弯,又骑了过来,停在她边上。
“啧,一大早就这么饥渴?”
听见这声音,鹿白整个身体一僵,末了,下意识磨了磨虎牙,树枝扔进垃圾桶,转身看向他:“我东西落在这了。”
“什么好东西往垃圾桶扔?”陆朝挑眉。
鹿白微笑着吐出两个字:“作业。”
他投来怜悯的目光,也吐出两个字:“节哀。”
鹿白:“......”
节你妹。
***
今天张妮来了学校,不少女生都围了过去,沈青耕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看见这场面冷哼一声。
“平时也没见她们这么殷勤。”
鹿白看了眼,深表赞同。
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张妮脸色有些白,垂着脑袋很不自在的靠着墙,勉强笑着应付。
张妮性格太内向,平时主动跟人说句话都难得,在班上玩的最好的就是沈青耕,除了沈青耕之外,就是她的同桌周颖,但周颖好像不太喜欢跟她一起玩,总是不冷不热的,也没见过两人一起回家。
陈镜开是个大嘴巴,人缘也不错,昨天一整天,张妮的事就传遍了班级,连隔壁班应鹤都知道了。
看似关心,实际不过是为了获取第一手资料,作为跟朋友聊天的谈资。
大课间二十分钟就这么过去,下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课,刚进来,老刘就看了眼坐在窗户边上的张妮,清了清嗓子。
“我想大家都知道了,张妮同学昨天受了惊吓,今天克服困难来上课,我们大家要鼓励。”
班上大半目光都投向那个方向,掌声响起。
“这样,我们平时下晚自习时间也挺晚的,有没有同学愿意送张妮回家?她家也不是很远,最好是男同学,个子高一点的,安全些。”
话音刚落,后排陈镜开就举起了手。
“老师我可以!”
今天张妮一来,他心里就怪不是滋味的,是他把事情说了出去,搞得神秘兮兮的,这种事到了别人嘴里版本就完全不一样了,甚至有人说张妮撞邪,身上不干净之类的话,背后偷偷议论,他都听见了,作为始作俑者,陈镜开心虚得一早上都没能安心上课,——虽然他平时也听不进去。
于是老刘一说这话,他就下意识举起了手。
得想办法跟人道个歉,陈镜开是这么想的。
“好,就你吧,”老刘捏着粉笔的手一指他,“我们正常上课。”
底下沈青耕偷偷对鹿白说:“我忽然觉得陈镜开人挺不错的。”鹿白看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暧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