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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十年前,武当。
一路穿过闹市,嘈杂的声音慢慢也由大变小,温玉衍看着不远处那块刻了武当山三字的石碑,心情实在是复杂的很。
自打那次他中了招之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
幼时被当做孤儿救上山,糊里糊涂就成了武当第二代弟子,回想起来这些事,就跟做梦一样,一眨眼,便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先前他为了找东西而离开武当,在江湖中游荡了这么些年,要不是因为无意中听到了武当出事的消息,他指不定还要继续在外头飘着。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师兄弟们有没有变样。
温玉衍骑在马上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而山脚下有一群武当弟子正在警戒巡逻。
两队人马一相遇,武当弟子便出手截停了来人:“且慢,阁下这是要上武当山去?”
温玉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瞧着对面的武当弟子,那种惶然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了。
对面这群人看着眼熟,估计是他离开武当山以后才新入门的弟子们,所以他们互相也都不认识。
温玉衍也不下马,只是微微一笑,忽然拔剑出鞘,口中道:“麻烦你去通报一下,就说故人拜访,特地领教武当的真武七截阵来了。”
武当弟子听他所言,不由得眼皮一跳。
消息传到山上,最先听到消息的莫声谷不由大怒:“瞧瞧现在这一个两个的,全都当我武当好欺负是不是?我倒要下去看一看这到底是何等宵小,竟如此胆大包天,跑到我武当山脚下来挑衅!”
他脾性向来如同炮/仗一般火爆,话还没说完,人就抓着剑一溜烟冲出门外去了,剩下厅里头眉头紧皱的宋远桥。
近来武当实在是不太平,师弟到底是年轻气盛,甚至都不知道对方身份,光是听了对方挑衅便跑下山去,实在叫他放心不下,便匆匆带上几个弟子赶忙追去。
他武功高,运起轻功下山很快便能追上,这边远远都已经看到了师弟的背影,却见师弟突然脚步一顿,大叫一声:“师兄!”
然后就飞一样的往前扑去。
温玉衍算着时间,也该是人下来的时候了,这才翻身下马,对着四周满眼警惕的众弟子们笑了笑,双臂环胸,靠在马身上。
他这匹马是从西域胡商那里抢来的,原本性子极烈,但是现在被调/教的服服帖帖,他靠上去也不动,稳得跟堵墙似的。
莫声谷一下来,就看到了靠在马身上的温玉衍。
少年人总是沉不住气,阔别许久的师兄突然出现在眼前,除了个子高了点以外还跟以前没有差别,他就立刻激动到眼眶红红,迫不及待扑上来把人一把抱住,撒娇一样喊个不停。
“师兄师兄师兄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
后头的宋远桥自然也是又惊又喜:“七师弟!”
…
倒不是他们反应过度,而是温玉衍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良心。
当初下山的时候只说是游历,还记得一个月一封信往武当山上送,给大家伙报个平安,结果走了差不多半年以后,信就忽然间断了,人也没了踪影。
山上众人以为他是出了事,派人下山去找,找着找着三四年就过去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大家伙也都没了信心,当他可能是在外头真出了什么意外来不及传信,结果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莫声谷为此伤心了好久,每每提起这个人间蒸发的师兄,都要大哭一场,却没想到这都快第五年了,人突然又出现在了山脚下。
他又大哭了一场。
上山的时候,几个人倒是不用轻功了,一步一步慢慢走着,莫声谷缠着他问:“师兄,这些年你到底是去哪里了啊,怎么连封信也不送,害得我们惦记了这么久,师父头发都被你气白了你知道吗!”
温玉衍哭笑不得,心说这可真是胡编乱造,我下山的时候师父头发已经白了,怎么能是被我气的?
但他到底理亏,也不反驳,只是叹了口气说:“我原本是为了下山寻找父亲留下来的遗物,结果这一路上越走越偏,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然到了大漠边缘,之后便被困在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是逃出来,之后的事……就实在是一言难尽了。”
他不想继续说,便在这里转了话题:“对了,我听外头的人说三哥被人打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提起这件事,莫声谷的表情难掩愤怒,把俞岱岩受伤前后的事情仔细跟他说了,而宋远桥也是一脸郁色。
他把二人表情尽收眼底,心里也是不免有些沉甸甸。
到了山上,早就有人前去通报了,收到消息的其他人都等在前厅,温玉衍的身影刚一出现,他们便匆忙迎了上来——
“七弟!”
温玉衍一个个看过去,想到自己五岁的时候被抱上武当山,十五岁的时候下山,中间师兄弟几人十年的相处,早就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万分深厚了。
现如今,他们眼中满满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温玉衍不由得满怀歉意道:“师兄,我回来迟了,抱歉。”
莫声谷眼泪汪汪地抓着他衣袖。
有人拍他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去见见师父吧,他等你好久了。”
…
张三丰如今也已经是九十岁高龄了,但他仍旧属于鹤发松姿的模样,他的九十岁跟其他人的五十岁几乎是没什么差别的。
温玉衍一到跟前便扑通跪下了,毕竟这怎么算都是他冒失惹了祸,害得大家平白无故担心了这么长时间,见到师父,他自是要请罪。
于是就把这些年的经历都仔细说了一遍,说他是如何一路走到西域地界,又如何被荒漠困住无法走出,一拖便拖了这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