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5月日万活动(6)(1 / 2)
“这铺子真是不错,小兄弟你别看它门脸儿不大,可后头还带着个小院子,有库房有房间,一家子四五口人住着都不成问题!”陪着葛歌、王小茹二人来看铺子的是一个中年妇人,本家姓林,人称林三娘的牙人。
林三娘生得和善,做牙人这行也有十几年了,自然深谙见人说人话的道理。她瞧着这俩小年轻也不像特有钱的模样,这带个小院儿的铺子对他们而言应当更合适些。
葛歌一听说有后院,微微抬眸,有些好奇道:“劳烦三娘您带我们到后院儿瞧瞧?”这也是葛歌第一回要买铺子,自己考量得还真没牙人想得细。
林三娘依言,带着葛、王二人往后院去。
后院与铺子只隔了一扇两人并行宽的木门,三人跨过这门,便到了后院。
这小院其实不大,约摸三十平米的小院子里种了株生得郁郁葱葱的桂花树,给不大的院子添了一丝绿意。正对着铺子那门的是三间卧房,东西两边则是两间库房,面积在三十平米以内。这后院连着前边儿铺子一起,总面积在一百五十平左右。不大,但也不算太小。
而且这后院儿还单独开了一个足以叫驴车进到院子当间儿的后门,这点叫葛歌十分满意。这一圈转悠下来,葛歌满意极了,问道:“这铺子要多少钱?”
“铺子连着小院儿一起,五百五十两。”
林三娘笑呵呵地,说出来的价儿却吓得王小茹心口怦怦直跳:“这么贵!”她们家在村里盖得那么大一个宅子也才三十两,这加起来还没自家东西俩厢房加起来大的地儿,竟要这般贵!
“小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巷子位置虽比不上云城街上繁华,可每日往来行人少说也有千儿八百的,这还带着那老大的院子,州府地界儿,可真不算贵了。”面对王小茹的惊呼质疑,林三娘脸色一点儿没变,依旧是笑呵呵地:“我林三娘做这行也有十几年了,客人您要不信只管上外头打听打听。”
此时已回到前面铺子,葛歌站在门口望着过往行人车马确实不少,又看看左右对面铺子生意都还不错,并没有哪个是门可罗雀的,问道:“这铺子位置不错,按理说生意也该挺好的,原主咋还想卖了?”
“谁说不是呢!”林三娘叹了口气,而后刻意压低嗓门儿,小声道:“这主家闺女儿被人糟蹋至死,老夫妻俩统共就这么一个闺女儿,可胳膊掰不过大腿的,又不想留在这伤心地,便想将铺子出手,离开云州城再过日子罢了。”
这事儿在云州城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就是出了这扇门往左右两家打听都能说个天花乱坠的,林三娘也并不隐瞒,说罢又是长叹一声:“都是可怜人啊!”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的葛歌与王小茹听完,也都不说话了。这能糟践了一条人命还不用付出代价,反倒要苦主远离伤心地的,怕不是也能在这云州城翻云覆雨的人家。
葛歌虽心中暗恨此类恃强凌弱之人,不过也晓得祸从口出,心里梗着一口气,怄了好一会儿才沉声开口:“三娘,这铺子我买了。”原还打算杀杀价的葛歌也没张这个嘴,原价买了这铺子。
主顾痛快付钱,林三娘那边办事效率也极高,当即就去衙门换红契去。
至于葛歌与王小茹也没在牙行干坐着,而是出了牙行在附近四处逛逛,瞧瞧热闹,找找商机。直到与林三娘约好的半个时辰后,葛歌与王小茹才往牙行回。
俩人在牙行等了约摸一刻钟,可算是办完事儿的林三娘笑呵呵地从外头进来,手里拿着的正是衙门那边新鲜出炉的红契:“葛小兄弟,这红契您收好,往后有甚需要的只管再来!”
“多谢三娘。”葛歌检查确认契书无误后才将其收入怀中,与林三娘颔首道别,才带着王小茹离去。
送走二人后,奔忙了一日的林三娘才长长吁了口气,神色愉悦得很,她不是没碰到过小年轻来看铺子,可这般爽快,还一口气能掏出六张面值百两银票的可真不多。指不定日后还能有甚买卖,林三娘便觉得今日这点子劳累一点儿都不叫事儿了。
***
葛歌与王小茹回到客栈时天边已略微擦黑,在外奔走一下午的张丰收与李瑞也才回到一会儿,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俩人就巴巴跑过来敲门:“小里正您回来了。”
“你们回来了?今日咋样?”随手给自己跟小茹倒了碗水的葛歌示意张、李二人进来坐,瞧他二人神情不错,想来是开头很顺利。
果然,心里憋不住事儿的李瑞闻言便咧着嘴笑应道:“可好了!我这才半日就跟六家饭馆都达成协议,依着小里正您的意思,每三日送一回,一回加起来得有三十斤呢!”
“我这边谈成了三家,也是三日一送,不过要的量多些,有一家每回要六十斤,另两家都是十斤。”张丰收稍微比李瑞沉稳些,不过谈成了大买卖的他脸上也是忍不住的笑。
“这么多?”边喝水边听二人汇报工作的葛歌也有些诧异,抬眼看向张丰收,道:“丰收哥是往东市去了吧?”
云州城分东西市,东市多是富贵人家,那酒楼饭馆不少,出来吃饭的人也多。若是大些的酒楼,一日二十斤菌子倒也不多。毕竟如今葛家菇房出产的菌类有三样,平均下来一样也就六七斤,不算多。
“对。”原来下午时,李瑞与张丰收两人分开走后,张丰收找人打听了会儿,就往东市去上门推销了。不过半日工夫,倒还真叫他接着个大单。
“还是丰收哥脑子好,下回我也跟你去东市!”李瑞“哎呀”一下拍拍自己的笨脑瓜子,对聪明的张丰收十分佩服。
葛歌见他二人并无龃龉,心中暗道自己没选错人:张丰收脑子活络,也能管好比他年岁小的李瑞;李瑞虽然藏不太住话,不过也长了张巧嘴,能说会道的,重点是心眼实诚,心眼儿跟漏勺似的不记仇。这事儿要搁心眼儿小的人指不定这会儿都要记张丰收背着自己挣钱这仇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俩人坐一处有说有笑的,张丰收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跟李瑞分享自己的推销经验:“那大的酒楼都是有后门的,你到前边儿容易搅扰贵人吃饭,那小伙计就赶你走,可你到后门等着,时不时都有人出来,你再上去问,这事儿十有□□就能成。”
“这样啊!”李瑞听得两眼亮闪闪的,快速接收先进经验,争取下次自己也去拉个大单回来。
葛歌给张丰收等推销人员都设了一个奖励:每拉回一个长期订单,这个订单一个月收益的5%则作为奖励与第二个月的工钱一起发到推销人员手里。
这5%可不是一个小数,例如张丰收今日拉回的大单,平均一日二十斤菌子,一个月便是六百斤,云州城的菌子卖得贵些,一斤卖十五文,那一月进账便是九两,刨除几乎不存在的物料成本与人工成本也还能剩八两银子。张丰收就可以在这个订单里得到四钱银子的提成!
要知道他们一个月底薪也不过两三钱,这一个大单的将近都比自己一个月工钱都多,也难怪张丰收这般欢喜,李瑞这般求知若渴了。
“明日我们吃过午食再回去,你们可以明日早起再去跑一下,要能多拉几单回来也算是这趟没白跑。”葛歌听完两人汇报,便将原定明日一早回去的想法往后推了半日,正好她自己也再转两圈。
“好!”
三人说话间,方才下楼去找小二要几个简单饭菜的王小茹自己端着饭菜回来了:“趁着热乎,咱先吃完饭再说吧?”
两荤两素,加上每人一个比俩巴掌加起来都大的白面馒头,虽说四人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也吃得有些撑了。葛歌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接过王小茹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才长长吁了口气。
吃过晚饭,俩半大后生见小里正满脸疲惫,也不敢耽误小里正歇息。王小茹将餐盘送下楼后,又叫小二送了几桶热水上来给葛歌洗澡。
沐浴过后的俩小姑娘头挨着头躺在宽敞的拔步床上,盖着轻薄的被单。王小茹侧着身子呆愣愣地望着闭眼散发躺在外侧的葛歌,喃喃道:“哥儿,你说那被害死的闺女儿,会不会阴魂不散在铺子里啊?”
虽然今日一切都很新鲜,白日时被繁华的云州城迷住眼的王小茹这会子躺在床上,听着外头不知哪里传来的模糊人声,心里却慢慢儿浮起一丝畏惧。
“真要阴魂不散,也该是缠着那害死自己的人,要真来找我们这些无辜路人,怕也是个糊涂鬼。”葛歌凤眼未睁,轻启薄唇,有些冷的嗓音淡淡回荡在不算大的客房里,却叫王小茹莫名心安。
“也是,又不是咱们害死她的。”王小茹极容易被开解,认同地点点头,心情迅速变好,关注点也转移了:“平日里瞧惯了哥儿你穿男装,觉着你穿男装好看,这会儿我觉着我错了,你还是穿女装好看些!”
哥儿可真好看啊!平日里事儿多,压得哥儿总是皱着眉头板着脸,严肃的模样像极了葛叔,可这会子躺在床上就着昏黄的灯光看哥儿,只觉眉眼不似往日凌厉,多了一点儿女子的娇柔。越看王小茹觉得自己心里越酸:“明明咱俩生辰就差两个月,凭甚哥儿你这又是抽条儿又是长胸的?”
自己却还是个小屁孩儿模样!啊!苍天好不公道啊!
被王小茹这快速转弯的车逗得睁开了眼的葛歌侧过头来,无奈地看了她眼,笑笑道:“你就该把脑子里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全都掏空,脑袋不重就压不住你的个儿了。”
“啊!不行,哥儿你别对我笑。”王小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晕厥过去一般捧着心口:“真不知日后得是什么样的好儿郎才能配得上哥儿你啊!”
葛歌坐起身来,摆出一个十分无语的表情看向王小茹,而后叹了口气,起身去把蜡烛熄灭:“睡觉。”
“我若是男儿身,今夜可真是艳福不浅…”王小茹躺在床上,双手背着压在脑后,美滋滋地望着漆黑一片的帐顶。葛歌却不再搭理这女流/氓,安静才没一会儿,就听得王小茹绵长而有节奏的呼吸声响起,葛歌便知她是睡着了。
无奈地摇头叹了声,葛歌也合上眼,不过片刻就也睡着了。
等再睁眼,天已大亮。
***
四人一起在街边早食摊子吃了俩肉包子后,又约定好午时一刻在客栈门口碰头,吃过午饭再家去。而后各自散去。
虽说是四处转悠,可葛歌也不是瞎转。繁华大街上各色铺子招幌、行商叫卖她都去听去看,走得也格外慢些。
“掌柜的,您瞧我娘这手艺真不错的,这帕子绣得极好,您看一眼如何?”前头只两个铺子距离的一处绣庄门前,一个瞧着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后生手里捧着几方帕子,那后生穿得虽然破旧,可浆洗得十分干净整洁,许是因着营养不良,后生瞧着干瘦得很,面色苍白得吓人,眉眼间也是郁郁的愁苦之气。
绣庄掌柜被缠得没法子,不住地挥手:“文三公子,你们家的事儿谁不晓得?你娘这帕子绣得再好也没人敢要啊!你也别在这儿纠缠了。”
“…”被赶出铺子外头的文三抬头望了望绣庄的招牌,再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捧着的几方帕子,隐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是忍不住了,豆大滚烫的泪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傲性使然,叫他没能再次弯腰去求人,一边哭一边走,连掉了方帕子都不晓得。
葛歌蹲下身去捡起那方月白色帕子,帕子不过是细棉材质,但锁边精细,那绣帕上绣得是蟾宫月兔,针脚密实整齐,图案精巧,足窥绣娘绣工极好。
“这绣帕真好看!”站在葛歌旁边的王小茹也好奇地瞧了眼,顿时两眼放光,她还是第一回见到这般好看的帕子呢!
葛歌又瞧了眼那帕子,颇以为然地点点头:“确实好看,咱们快跟上去。”
“啊?”王小茹被葛歌这突然来的这出搞得有些没转过来,不过还是迈开步子追上哥儿的脚步:“哥儿你等等我!”
俩人一直跟着哭了一路哭得鼻子通红的文三,跟到还哭着的文三都发现了她们。胡乱擦干眼泪回头恶狠狠地瞪向葛歌与王小茹:“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哭啊!”
哭成你这样的男人我还真是第一回见,葛歌心道。不过也没真这般说,将自己捡到的帕子举起来:“这是你的。”
“……多谢。”文三没想到对方是拾金不昧,想到自己方才态度似乎有些恶劣,苍白的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红晕,暗骂自己失态,将家教都丢光了:“方才某心情不佳,多有得罪,着实抱歉。”
他说话时,葛歌也一直在观察他,见他虽是落魄打扮,可言行举止倒像是原先家教极好的,再结合方才在绣庄门口听到的话,葛歌大概猜了下这应该是个落难贵公子,笑道:“不妨事,我妹子挺喜欢你这帕子的,要不咱们找个地儿坐着好好看看,要合适我便都买下来。”
“好,不知您想到哪儿瞧?”文三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他今日拿着这些帕子都去了六七家绣庄,却无一家愿收他这帕子,可家里妹子如今还等着钱买药。见眼前这兄妹俩说要买,那叫一个欢喜,拉着葛、王二人就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叫他推销自己的帕子。
葛歌指了指路边的茶棚,三人便在茶棚坐下,葛歌招手要了壶茶后,示意王小茹看帕子:“小茹你选几个喜欢的,就当今岁我送你的生辰礼。”
“真哒?”王小茹一听葛歌这般说,两眼放光地望向文三抱着的那几方帕子。
文三“啊”了声,连忙将帕子递过去:“姑娘你看,这帕子虽只是细棉料子做底子,但绣工极好,这小鹿活灵活现的,你拿在手里就跟藏了只鹿似的呢!”
王小茹听他这般说,睁大了眼看那帕子,果然喜欢得很。
“我听你这言语,仁兄也是读书人?”葛歌给文三倒了碗茶,不着痕迹地与对方攀谈。
文三端着茶水谢过对方,嗓音有些低沉,应道:“叫我文三就好,从前读过些书,如今…”文三只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瞧着你比我稍微大些,我就叫你声文三兄。”葛歌屈指敲着桌面,斟酌着小心问到:“方才我瞧见你跟那绣庄掌柜在街上拉扯,你这绣品也不错,对方是为何不要呢?”
闻得此言,文三苦笑几声,叹道:“不过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罢了!”
见对方不愿意多提,葛歌也不再多问。两人说话间,王小茹也选好了蟾宫玉兔、林间小鹿以及玉兰花儿开这三方帕子。
三方帕子统共是六钱银子,葛歌也不还价,付完钱后与那文三说道:“我这边有一个绣娘师傅以及一个为孩童启蒙的教书先生的活计,我瞧着文三兄谈吐间也有几分学识,若是愿到我这边工作,每月一两银子一人,另包吃住。”
“这…”文三听得这般优渥的工作机会,自然也是心动的,不过想到家中之事,又有些犹疑。
“文三兄你可先家去与家人商议一番,我这工作并不是在云州城,而是在云州城以北九十里处的云家集镇外一处村庄。你如令堂若有意前往,三日后可到景阳巷六号寻我。我也须再考究一番您与令堂的本事。”葛歌将这份工作的有缺点都摊开了说,至于去或不去,那便是对方的选择了。
与面色不定的文三分别后,葛歌与王小茹又继续在街市上逛着,东看西瞧,云州城毕竟是州府,还是能买到不少云家集少见或者没有的东西。一个上午下来,还真收获了不少东西:打南边儿海运送来的红辣椒种子、上好的碧粳米谷种、冬小麦谷种,还有些奇奇怪怪的蔬果种子…
张丰收与李瑞这一早晨也没少跑,各谈成了两家酒楼的买卖,一行四人拉着满满一车各色种子,直奔云家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