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们因拉屎而相遇(2 / 2)
尽管那不过就是一个借口。
可惜啊。他叹了口气。
“可惜?”身后俩人皱眉,“可惜什么?”
“可惜我诱人的屁股,就那么被她看到了。”顾北其痛心疾首。
黎放和闻婳:“……”
回到家里,住一层的老板两口子已经睡了,特意绕了点路买回来的酒也只好明早再给。顾北其踩着楼梯爬上去,手机聚着光拎钥匙开门。
慢慢把自己脱得又只剩下小裤衩小背心,裹着潮乎乎的毯子就钻进了房里。
开机,上号。
万年不变的加载页面,熟悉的bgm,已经停服许久的游戏却再无更新的可能。
顾北其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他视力差,因此手上盲打的速度极快,噼里啪啦一阵子,猛然想起来今天出门时手机里那条消息还静静地躺在那。
鬼扯。
不到四十平的小房子乌漆嘛黑,只有手机泛着那点荧光,黎放发来语音:你到家了吗?群里有新消息。
是松源八中的学生群。
班名:四房、音乐之声,群主“蓝色多瑙河”发来一条信息:@全体成员,明天早读课要求读名著,务必大声朗读,值班员还会来查,收到请回复。
【冬风】:收到。
【四小天鹅一号】:收到。
【山丹丹花开红艳艳】:收到。
……
【小星星】:收到。
黎放正躲着潜水,被这个ID吓得一激灵。
黎妈在楼下叫:“放儿,你爸把你的萨克斯修理好了,你明早走的时候别忘了带噢。”
“知道了。”黎放跟了一嗓子。
班群早已炸开了锅。
顾北其跟着看下来,有人对他的突然造访表示震惊,也有往里面扔稀奇古怪链接的,新分的班里有四分之三点八的ID他不认识,也没想回复给他们什么。
倒是那个手机里躺了一天的链接,让他突然燃起了兴致。
点开,页面浏览器跳转,封面做的一看就十分仓促,再往上翻翻他们聊的内容,不少人都同时讨论过这个东西。
闻婳小窗过来:“噫,真吓人。”
黎放回:“有什么好吓人的,这玩意儿你第一年见吗?高一上学期是晚上楼梯莫名其妙多一级,下半学期是门口雕像会挪动位置,校园怪谈啊,做这个贴的人也是有病病,几辈子前的把戏了啊。”
“可是。”闻婳却不干了:“深更半夜传来钢琴声怎么说也要比前几个恐怖吧。其哥,你听说过吗?”
顾北其冷不丁被点名,下意识就回道:“没有。”
“也对,你平常也不怎么来学校逛。”
顾北其说:“哪有,我今年不是每天晚上都过去?”
闻婳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包:“难道这回的琴是你弹的?”
顾北其突然就不想搭理她了。
突然的安静,几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弄得气氛瞬间有点诡异。
瞭望塔公园和松源挨的蛮近的,几乎就隔着一堵墙。
顾北其想起来什么,不放心又嘱咐了他们几句:“别的都无所谓,钥匙,你们一定替我看管好。”
“你为什么不自己拿着配一把。”
“傻吗我,一直以来都是你管班里门锁,我拿着钥匙去了,门口老头能放行?”
闻婳晃晃自己并不聪明的脑袋瓜:“好吧。”
黎放:“你打算什么时候买琴?”
“买什么琴,买了我总得有地方放吧。”
顾北其并非真的逍遥自在,一年前他才刚刚搬来这边自己独自生活,目前四环外那个金碧辉煌的大房子里住着他母亲,更远一点的地方,残破不堪的五层小楼房里住着他父亲,无论是哪边都容易带给他心理压力。
如果不是顾之霆那个不像话的爹先前喝多了发疯失手砸烂了他的琴,恐怕他也断然不会搬走。
至少那小楼里也是曾有过欢声笑语的。
比起冷冰冰空荡荡的母亲家里,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顾北其没有多余的钱再为自己租一个像样的房子,更别提重新收一台琴回来。北京城内寸土寸金,他现在不去学校了,手里的工作其实并不稳定,又是离开家的人,衣食住行五险一金,破开表面看实质会发现这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通通没有。
不过还好。
做一个家教平常带带小朋友就能蹭顿饭,网上扒谱也能赚钱,点个直播给那些情场失意的大哥大姐卖唱几句出卖色相什么的。学校也还有音乐教室免费去坐坐,他就靠这么一路混水摸鱼,至少是不愁饿死街头了。
但,偶尔路过校门口那个开了有些年头的琴房,他还是容易抱着那么一点期待隔着透明玻璃肖想肖想里面黑漆漆的大家伙的。
我就看看。
不买也不碰。
看看总行吧。
琴行老板:“你又来啦,我这有台二手的你要不要试试看?前一阵子刚搬来。”
顾北其指着自己:“你肯免费让我试?”
小摩托停放在门口,琴行二楼正好空着,工作日没什么学生来上课,老板领他上去,开了灯:“一大家伙,就是年份太久了,你看这键都黄得不行。调音师还没请来,卖不出去的话只好让给你了。”
“我……”
我可买不起。
“三角的?”
“对啊。”
顾北其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依旧摆着张臭脸:“你这是搁哪儿收的这琴?看着得比我还老,不会是什么洋垃圾吧。”
心里却在咆哮:施坦威!施坦威!大三角式的施坦威!爸爸以后每天都来看你!
“托朋友弄来的,琴槌太松了,我看这得正道好好收拾收拾才行。”
顾北其咽了口口水,毛遂自荐:“要不,您让我试试?”
“你?”老板一撇嘴,“你有证没有?口气不小,我老爹说你在我门口盯梢盯一年了都没有一台能入你的法眼,您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这原来还不是真正的老板,顶多一老板家的少爷。顾北其摸摸鼻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是个音乐老师。”
“喔。”老板推了一把眼镜,“你也是隔壁松源的吧。”
“啊,对对对。”
“前一阵子也来了个男老师,跟着他闺女,一家三口来的,他闺女之前在我们这一直学,可突然就说不想再来了。”
老板话锋一转,又道:“这琴那老师也喜欢得很,可是最后也没说要,这几天有不少来看它的,说不定哪天就被带走了,等一个有缘人。”
顾北其没搭腔,手在琴键上不老实地乱摸。
“合眼缘吧。”
“嗯嗯嗯……”
“八折,怎么样。”
“家里没地方。”
“……”
老板无奈了:“你这东挑西捡的,这个价让你搬走这么大的施坦威还不行?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顾北其眼睛还是离不开琴:“你卖我多少钱?”
老板立刻眉开眼笑地伸出手指:“十五万!”
“咳咳……”
逃出琴行,老板还在招呼:“您急什么啊?”
“没。”顾北其已经跨上了车,头盔一拉,一溜烟地跑了:“就突然想起来,家里锅快烧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