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北方的流浪儿(1 / 2)
辛苦了两个月,未解之谜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堆越高。
莫菲扯了扯被子把自己裹好,蜷在被窝里发着呆。在陆炳离开后她就早早更衣休息了,但睡意却一直不肯降临。
“全都是某人的错!”
她翻了个身,心里兀自琢磨着陆炳留给她的那份不祥的档案。就是这份文件严重搅扰了她的睡眠,害她在这个晚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在她印象里前任皇帝朱厚照是个全然没谱的男人,为了图好玩就给自己挂了个“威武大将军”的头衔,悄悄溜到边境和邻国打了一仗,居然让他稀里糊涂地打赢了。
放在平时莫菲根本不会深入琢磨其中奥秘,但现在不同了——按陆炳的说法,朱厚照沉溺豹房玩乐和亲至边境打仗的荒唐行为背后都另有用意。如今她不幸接触到了明朝皇室最讳莫如深的秘密,前途黯淡无光。
为何偏偏选中我?
能解答她疑惑的人今天刚从背后将她一把推进河里,若非小随从及时援救,她就一命呜呼了。想到这里她忽然坐直了身子,披上衣服准备下床穿鞋——
“咦?”
她的脚趾无意间碰到了地面,不知为何,这里的地砖踩上去竟是热的。
莫菲试着直接将脚踏在了地面上,果然,床前这片位置的地面像被烘烤过,持续不断地散发着热量。
起初她曾好奇过:明朝时北方人如何在冬天进行室内供暖,用炭火的话不怕一氧化碳中毒么?现在她明白了,自己住的这间屋子底下肯定有一个类似地道的空间用以生火取暖,而烟气直接排出屋外,不会留在室内。
近来的天气还没冷到需要烧地炕取暖的程度,想必是陆炳怕她白天被冷水泡过后晚上着凉,特意让人为她的房间升温御寒。
......陆炳这厮纵然欠揍,在这种地方倒是知道要关心人了。
想到这里,她的满腹怨气不觉已消了一半。
莫菲重新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在暂别京城前她还有最后的工作要做。桌上的壶里剩着点水,她也不讲究,直接往砚里倒了一点,拿出块墨开始慢慢磨着。
她还从未给人写过信,更别提给自己写了。
她从床底下抠出那张发皱的纸条,上面写着时间、地点和“答应他”三个小字。莫菲已毫不怀疑这出于她自己之手,她提起笔微微蘸了点墨汁,用同样小的字体在纸条旁写下今天的日期,又多添了三个字——
她来了。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种行为到底有没有意义。莫菲重新将纸条叠好,藏回到床底下。一想到在不同的世界里还有另一个自己正双手颤抖地打开纸条看着自己的留言,她就感到不寒而栗。
但既然穿越到明朝的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倘若未来的自己还能发现纸条的存在,或许能避开今天这场遭遇。
一切矛头指向了那位神秘的无名氏,宛如一本推理小说中充满恶意的行凶者。
Whodunit?
凶手是谁?
莫菲只见过无名的相貌,对其身份来历却一无所知。
Howdunit?
她是怎么做到的?
莫菲毫无头绪,对方仅仅一推就把自己送到了数百年前,毫无道理可言。
Whydunit?
她的动机是什么?
在诸多谜团中这恐怕是最复杂,也最有希望解开的一题——毕竟身份可以伪造,手段可以隐藏,但犯人的动机总会在她的行动中有所暴露。
地砖仍在缓缓冒着热气,莫菲觉得房间里暖烘烘地很是舒服。她闭上眼睛,试图代入无名的思维:为何要将我带到这里来?
......因为她需要我在这里为她办某件事情。
一旦踏出第一步,后续的路就逐渐明朗起来了。对方将自己强行塞进了锦衣卫督办的黄册舞弊案,那自然希望她在这个案件中有所斩获;同样之后在京城爆发的铜钱流言案中自己似乎也派上了用场,事情正朝着让凶手满意的方向进行下去。
“那为什么今天她要害我?”
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床底下那张字条就是明证:自己身处的这个时空像一段不断循环的梦境,如果自己遭遇不测——想到这里时她的心中唯有恐惧——或许这场梦就会重新来过,自己将以无知的姿态再次踏上相同的旅程。
无名想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那就意味着在此之前自己做的某件事破坏了她的计划令其不得不推翻重来。
耳边响起了弓弦声和箭头扎入身体时肌肉的撕裂声。陆炳因失血过多而苍白虚弱的面孔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据他所言,当晚他在整顿武备时偶然发现有人留下字条提醒他防备夜袭,这才让他将信将疑地穿上一身铠甲继而保住性命。
“按理说本来不该有这张字条,这只可能是某个轮回中的我发现了真相后设法给陆炳留下的讯息......”
莫菲将脸深深埋进手掌中,她明白是什么地方让无名不满意了。
陆炳不该活下去,在无名的计划里没有他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