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2 / 2)
“那这是哪儿沾来的血?哦,家里人说有个女子突然冲出来把你从路上推开,这血就是她流的么?”
“是了,多亏了她我才没事,可她......哎,到现在还昏迷着。我已经请了郎中来替她包扎了伤口,血暂时是止了。可她的一条腿伤得颇重......”
安菲娅面露难色,看到有人为了救自己而负伤,她的内心充满愧疚和自责。
但这一幕没有在屈念秋心里引起多少感动,他不由得想起了罕叔临行前的警告。
“来得好快呀......”
他喃喃自语。
“啊你说什么呢我没听清。”
安菲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屈念秋伸手理了理她的乱发说:“没事,我说你没事就好。那个姑娘我来照看着,你先去把自己梳洗干净,蓬头垢面的多狼狈。”
“哎呀!”
她双手一捂脸颊,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脏兮兮的模样。
“不管,脏点就脏点,人家可是为了救我差点连命都送了,我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嘛!”
“你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先去洗洗,这儿交给我。”
他不由分说地把姐姐推出门外去了,安菲娅还不放心,边走边要他小心照看着人家。
“知道啦知道啦!”
屈念秋随口应付着,顺手带上了房间的门。
“大夫,这个人怎么样?”
“她头上的伤虽然看着吓人,但止住了血也就好说了。伤得重的是那条腿,就算能医好,恐怕以后走路也会有障碍,可惜了这么个姑娘,年纪轻轻的就——”
郎中兀自在那惋惜,屈念秋没去理睬他,而是走到床头仔细端详无名的睡脸。
无名的身子突然动弹了一下,眼皮微眨,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她的嘴唇蠕动着像是想说些什么,屈念秋仍然冷漠地看着她的脸,对她的伤情无动于衷。
“我......”
她伸出擦伤的手掌轻轻摸向前额,眼看刚止住血的伤口又要被她碰到,屈念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
屈念秋的手里暗加了一分劲,想感受一下在那瞬间伤员的手臂是否有反抗的力量。但无名的胳膊根本毫无力气,像个木偶般任他拿捏。
“我......在哪儿?”
无名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完整的一句话,见她恢复了一点神智,郎中顿时转忧愁为喜。他正要上前为病人详细整治一番却被屈念秋冰冷的眼神镇住了。
“辛苦了,请您先回去休息吧,诊金之后会由我家的人送到府上。”
他说得轻巧,听在大夫耳中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在这一带他的话就是权威,大夫喏喏听命,收拾了一番医药箱后安静地离开了。
屈念秋坐在床边,也不回答伤者的话,只是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由于心里挂念着救命恩人,安菲娅也没空像平时那样享受泡澡的乐趣。她匆匆洗净身上污渍,换了套衣服便要往卧室走去。一个女仆从正门方向她走来,向女主人通报了门外有个访客。
“这种时候会是谁呀?”
安菲娅的细眉微皱,她很想早点回到那个不知名的姑娘身边,但既然已有屈念秋在旁守着,就只好自己去接待客人了。
天色已经开始变暗,按理说这个点不大会有什么亲故来串门。安菲娅怀着疑惑走出正门,她看见一个青年骑在马上,在他旁边是辆马车,拉车的马已被卸下,缰绳还握在他的手中。
“咦,这不是我家的车吗!”
她突然认出了那辆马车,原来下午在街上横冲直撞险些害她送命的马车居然属于自家的茶行!
男青年翻身下马,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他的视线忍不住在安菲娅的眉眼间多停留了片刻。祁慎言一身常服,从外表上看不出他的身份来。
“您想必是安菲娅姑娘,我是南镇抚司陆大人的下属,贵府的马我替您送回来了。”
他伸出手掌拍了拍马脖子,那匹疯马此刻在他的手里变得服服帖帖。
安家宅子的仆人赶忙向他道谢,接过缰绳将马牵走。
“陆大人有事想请茶行的乙老板一同商量,请问我是该和您,还是您的兄弟说事呢?”
“舍弟也在家里,您请进来说话吧,坐骑就交给我家的人照顾。哦,失礼了,还没请教尊驾贵姓?”
“我姓祁,叫祁慎言。”
他竭力想让自己表现得有礼貌,但眼前的这位异族女子的容貌和气质让他一时间头脑发空,不知眼睛该往哪儿看。
祁慎言大感窘迫,低语一句“叨扰了”,将自己的马也交给了安家仆人。
安菲娅对这个青年的印象并不坏,她含着笑将祁慎言请进了门。
又是一日的傍晚时分,该回家的人大多都回家了,最该回家的人也回家了。
“总算回来了!”
莫菲和陆铃同时叫了出来,不同的是铃儿的语气是单纯的喜悦,而莫菲则是卸下万千忧虑后的轻松。
她已经按捺不住,要亲自到门口迎陆炳回家了。铃儿动作更快,已经跳下了凳子溜了过去。
莫菲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走得太快以免泄漏了自己的心思,可脚步不由自主地越赶越急,最后也是一路小跑着去了。
她才走到一半的路,铃儿已经揪着哥哥的衣角把他拖过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陆炳从她眼中看出了一点知情人的痕迹。
他不动声色地瞄了铃儿一眼,又看向她。
莫菲心中会意,微微摇头,告诉他铃儿对他受伤一事尚不知情。
陆炳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