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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5.骨钉
多伦城外,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大火是从城堡的花园烧起来的,大批大批的平民涌入了花园,愤怒、咒骂、哭喊不绝于耳。
城堡内的侍从早已跑了个干净,但费舍尔没有走。他异常平静地坐在塔楼的某个房间里,看着火舌一步步向他逼近。
他不能走,因为他在等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火光中走出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你终于来了。”费舍尔掀起眼皮看了来人一眼,“我就知道是你。”
白薇踩着火苗走向费舍尔:“别来无恙,费舍尔大人。”
费舍尔轻轻嗤笑了一声:“是我的失误,我不该把你从笼子里放出来。”
“你确实有许多失误。”白薇眸光如水,“你当初就不该把我抓进你的笼子。”
费舍尔讥笑:“你设了这么大一个局到底想做些什么?就算我是开膛手又如何,你大可让警署的人来抓我。”
“我从未想过要把你关进监狱。”白薇摇了摇头,“我这么做只是让你失去你引以为傲的地位、财富和声望。”
费舍尔一愣。
“你就算活着又如何?你将用你的永生见证自己成为过街老鼠,你再也不能堂而皇之地走在街道上,人人谈起你将面带憎恶,那些曾经因你的皮相和财富而爱慕你的姑娘将对你避之不及,只要你在多伦一天,你就只能缩在你那见不得人的棺材里苟延残喘。”
费舍尔胸口起伏:“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吗?”
白薇轻轻地笑了:“费舍尔,我太了解你了,你热爱名望、财富和美色,失去了它们,你将生不如死。”
“你这么了解我?”费舍尔被踩到了痛脚,怒极反笑,“你以为利用平民的怒火和皇室的力量就能摧毁我么?”
白薇歪着头,不说话。如何利用那些迂回的关系网,如何从错综复杂的利益间取得博弈的胜利,这些都是她在费舍尔身边时,从他身上学到的。没有人比费舍尔更清楚,这到底有没有用。
“小薇,我太惯着你了。”
毫无预兆地,费舍尔突然从椅子上暴起,单手钳住白薇的脖子,一把将她掼到书架上。但白薇的反应与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她不再如往日那般露出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神色。这一次,她直直地望进了他的眼底,仿佛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她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我原本只筹谋着剥夺你的所爱,但现在我后悔了。”
“什么意思?”费舍尔眯起了眼。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取走你的性命。”
费舍尔放肆地笑了起来:“你以为这场大火能烧死我?”
“当然不能。”白薇说,“所以我亲自来了。”
话音未落,白薇握住了费舍尔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腕。费舍尔本不在意,但手腕上突如其来的剧痛令他倒抽了一口冷气。白薇竟生生捏碎了他的腕骨。
“啊——”费舍尔怒吼着撤回了手。
空气重新涌入白薇的胸腔,她一边咳嗽一边冷笑:“费舍尔,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你所见的乖顺的我,那是已经死去的瓦多佛小姐,而如今的我是白薇。
瓦多佛小姐只拥有地藏血,而经由死亡洗礼的白薇则成为了完完全全的地藏,此后的每一次死亡都会给她带来更完美的身体与更强大的力量。
“那又怎样?”费舍尔嘴角一挑,“我单手就能捏死你。”他猛一个鹊起,曲肘撞向白薇的腹部。
白薇敏捷地侧身,躲过了费舍尔的攻击,反手一个手刀砍上费舍尔的膝盖。她还在适应这具充满力量的身体,所有的动作未经训练,皆凭借着身体的本能。
费舍尔一击落空,双眼爆红,咆哮着向白薇扑去。
白薇知道自己并不占上风,于是靠身体的柔韧与敏捷一次次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费舍尔的攻击。
这一打就跑的路数彻底激怒了费舍尔,他不再有所顾忌,蕴起所有的力气向白薇的头骨击去。
白薇就等这一刻。
她一个翻身,双腿盘住了费舍尔的脖子,又从挽起的头发上抽出了一根状若簪子的东西,毫不留情地插进了费舍尔的颈动脉。
费舍尔撕裂的尖叫贯穿了整座城堡。
插入费舍尔脖子的不是簪子,而是一枚骨钉。莲夫人留给白薇的楠木小妆奁中装的就是三枚骨钉。
据汉文手札所载,地藏九命,不死不灭,世间唯有地藏骨可取其性命。此刻,费舍尔脖子里的这枚骨钉就是地藏死亡后留下的一块尸骨。
日光、十字架、马鞭草,甚至地藏血都无法杀死这只吸血鬼。
那么地藏骨呢?
诺兰赶来的时候,见到的恰是这一幕。熊熊火光中,纤瘦的少女盘住了男人的脖子,一把刺穿了男人的脖颈。没了那根骨钉的束缚,她满头青丝一倾而泄,像热浪中唯一的一抹清泉,就这么淌入了诺兰的心脏。
很快,费舍尔的身体一寸寸崩裂开。
“小薇,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吗?”烈火中,费舍尔竟笑了,他扭曲的面容里带着一股莫名的兴奋,“我会回来的,小薇,我会回来的。”
“不要紧。”白薇凑近费舍尔的耳蜗,低声说,“你回来一次,我杀你一次。”
话音未落,费舍尔在极度痛苦中化作了灰烬。
白薇失了支撑,跌落下来。她没有跌落在烧红了的地板上,她跌在了一个清凉的怀抱。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果然,她抬眸便见到了诺兰的脸。“对不起,我来晚了。”诺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