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1 / 2)
祁璟呆若木鸡,不是,怎么回事啊小伙子?之前你还说是自己的问题,跟我无关的?现在怎么又变成我的错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反复无常啊?
晏止澜接着道:“我之前便提醒过你,我不能饮酒。酒醉之后若是发生什么事情,一切后果皆由你自己承担。”
祁璟终于反映过来了,这不明晃晃的碰瓷吗!
他一拍桌子,愤然起身:“胡说!你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我怎么不记得?”
晏止澜瞥了他一眼,对他的出尔反尔已经司空见惯:“之前在宫中,你劝我饮酒那次。”
祁璟想都不想,断然否认:“我没有。”心道,别以为你长的好看,我就不会拿你怎么样。我真生气起来,连自己都打,你信不信!
晏止澜自然是听不到他的心声的,召出七星,“啪”的一声将灵剑放在桌上,吓了祁璟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蹦,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晏止澜一撩衣摆,端端正正的坐下,注视着他,不发一言。
直看的祁璟心里发毛,差点腿一软跪下叫“爸爸饶命!我知道错了!”
没错,晏止澜把七星灵剑放在桌上的刹那,一段记忆翻滚而出,他想起来了!晏止澜的确说过这话,只是当时他心不在焉,只当他是推托之词,听过便忘,压根没放在心上。
之前有次宫中设宴,好像是为了封赏某个世家家主即位。哦对,是郑家家主,就是那个唯一跟晏止澜牵扯到关系的世家。
大月国虽然如今世家的地位已经俨然凌驾于皇权之上,然而世家更新换代,家主继位由国君封赏的传统仍是沿传保留了下来。因为受国君封赏的无非那么几个世家大族,都是家族势力庞大,有头有脸之人,他们也以被国君封赏为荣,毕竟这不仅代表了国君对他们的重视,也是向世人宣告他们家族盛大繁荣的有力表证。
那次的封赏宴,老君上祁望山特意召了晏止澜一起入席,晏止澜在世家中的声誉无人能比,他能前来无疑是给了郑家家主极大的脸面。
众所周知,晏止澜一向不参与各大世家宴席应酬。一方面,即便他不去,那些世家子弟也对他捧得极高,对他趋之若鹜,几乎是毫无条件的尊崇他,他在众人心中宛如高山上的明珠,只可远观仰慕,不敢亵渎半分。
这种心思不难理解。
倘若一个人只是比别人强上一些,那么便会有无数的人想要超过他,如果超不过,在嫉妒、羡慕等种种复杂的情绪下,便会滋生出不满、怨怼之情。但是如果一个人的能力远远超过别人,令人望尘莫及,那么旁人便只会崇拜他敬仰他,将他高高的供奉在塔尖,令他接受众人的膜拜。
晏止澜在大月国就是这么一个存在,他的起点太高,高到无人能及,甚至让人连生出一丝嫉妒和不满的情绪都没有。不仅家世好,修为也极高,早早的就炼出了本命灵剑,再加上气质超然,长得也好看,虽然为人是冷了一些,但也是性子使然,对人并不傲慢,反倒极为谦虚有礼,更惹得无数人趋之若鹜,千方百计的想法设法想要跟他亲近一二,再不济,说上两句话也是极好的。
对于有瑕疵的完美,人们会想到毁坏他,将之拉下神坛;而对于没有瑕疵的完美,人们却只会想要呵护他,容不得他受到一点诋毁和损伤。
晏止澜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存在。
凡是大月国的世家贵族,无数的少女做梦都想要嫁给他,无数父母教训子女之时也会拿晏止澜做榜样,无数少年偷偷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晏止澜那样的人,甚至连晏止澜的穿着衣饰都会成为大月潮流,引得人人竞相模仿。
那次封赏宴席也是如此,国君封赏世家家主,已是惯例,无甚惊喜,然而晏止澜的到来,却掀起了一片滔天巨浪,惹得整个宴席都热闹起来,若不是碍着老君上祁望山在上面坐着,那些世家子弟早就一拥而上将晏止澜围起来了。
祁望山老狐狸似的一个人,早料到有此盛况,他满意的环顾四周,扬声道:“孤有些累了,诸位尽兴。”说罢便不慌不忙的离席,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祁璟一眼。
留下祁璟面对着一群如狼似虎的世家子弟,暗暗发愁。
那些年纪不大精力旺盛的少年们,就像是一只只好几天没找到食物的恶狼一样,看着晏止澜的眼睛直冒绿光。
祁璟一点都不怀疑,若不是在宫内,有旁人在场,他们须得时刻谨记自家家训不得给本家丢脸,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扑到晏止澜身旁,围着他打转。
祁璟啧啧惊叹,他想过晏止澜的人气有多高,但是没想过会这么夸张,突然亲自感受到那些如狼似虎的少年们的热情,还是狠狠的震惊了一把。
祁望山显然是故意这么做的,一方面为了显示君恩浩荡,另一方面也是借晏止澜来拉拢人心。同时也是透过世家子弟之口向外传达讯息:晏止澜在宫里非但没有受到虐待,反倒被尊为座上宾,待遇好的不得了,以此可见君恩浩荡,君上对世家有多么重视。
祁望山想到的事情,祁璟之前没想到,此刻看到世家子弟的那些眼神,也突然无师自通想明白了。
先前福佑跟他提过,他把晏止澜留在宫中非常不妥,但是他一心想要刷晏止澜好感,充耳不闻,事到如今导致宫内宫外流言乱窜,言之凿凿的说晏止澜被他强迫入宫做了禁脔,对他对晏止澜都极为不利。
他正发愁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宫内倒还好,以他的身份还能压下去,宫外人口铄金,他怎么管的住那么多人?一旦放晏止澜出去,被他听到,后果不堪设想。恐怕还没等靳黎出场,他就先被晏止澜杀回来一剑劈死了。
祁望山这一手放出来,顿时让他轻松不少,不由在心里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今日宴席散了之后,经过这些世家子弟的扣扣相传,想必那些流言自会不攻自破。
晏止澜什么样的人物?会甘愿雌伏他人身下?何况还是素有恶名的祁璟?
何况今日看老君上和君上对晏止澜的态度,有点脑子的人一眼便可看出他在宫中所受的至高待遇,那些娈宠之流根本不能与他相提并论。被人强迫和被留下来做客,怎会一样?
祁璟坐在上方,看着下面蠢蠢欲动的世家子弟,温和笑道:“诸位不必拘束,只当是在自家一样。”
下首的世家子弟忙起身行礼。
祁璟含笑点头,待他们散去之后,便自斟自饮,自娱自乐起来。好酒入喉,带着些许凉意,不知不觉便喝的有些多了,他微微眯着眼,脸上带着笑,看向下首。
晏止澜坐在他左边下首第一个位置,正襟危坐,发髻衣服打理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正端着一只白瓷茶盏,垂着眼帘静静的品茶,仿佛周遭的一切与他无关。
兴许是酒意熏人,也或许是祁璟表现的太过温和,那些世家子弟喝着喝着便放开了手脚,一时场景有些混乱,有互相敬酒的,有小声聊天的,还有跃跃欲试想往晏止澜身边凑,却又不敢而满脸纠结的。
祁璟以手支颐,唇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饶有兴趣的坐在上首,看着他们一个个想要上前又被晏止澜一脸冷淡的样子吓的不敢去的样子,轻轻嗤笑了一声。
旁边福佑听到他的笑声,见他开心,心情也跟着转好了不少,问道:“君上何事如此开怀?”
祁璟伸出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轻声道:“我们先看戏。”
他的面前有层薄纱,与外面的世家子弟隔绝开来,避免了君臣互相看着尴尬,而晏止澜恰好坐在他左手下方,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堪堪透过薄纱的缝隙对晏止澜那桌的情况看个一清二楚。
福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时会意,站在一旁,也含着笑静观。
其中一个世家子弟,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很是清秀,右手拎着酒壶,左手拿着酒杯,跌跌撞撞的冲开众人,在晏止澜面前堪堪停住,一张脸憋涨的通红,期期艾艾的看着晏止澜欲言又止。
面前陡然投下一片阴影,晏止澜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一抬头,恰好跟那少年的目光相遇。
那少年顿时一张俏脸涨的通红,磕磕巴巴道:“晏、晏公子……”
晏止澜将手里的白瓷茶盏放下,淡声道:“何事?”
少年被他冷淡的目光看了一眼,更加紧张了。他捏着小酒壶的手蓦地收紧了,在晏止澜的注视下,无声的吞了口口水。
周围全是各种各样的目光,有艳羡的、有不屑的、有嘲弄的,还有更多的是看笑话的。
少年涨红着脸,踌躇许久,终于鼓足勇气,干巴巴道:“晏、晏公子,我、我叫郑铮,是郑珏的堂弟,仰慕晏公子已久,今日借此机会,想敬酒三杯,以表敬意。”
他这边话音刚落,周围的世家子弟便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起来。
“什么郑珏的堂弟,明明是郑家主的私生子,还一派冠冕堂皇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就是,分明是见不得光的下贱子,还敢跟郑兄相提并论?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他那副样子,怎么比的上郑兄的英武大气?”
“哎——话不能这么说,怎么着也是郑家家主的血脉……”
“切~算了吧,郑家家主可没认他!还不是把他丢给了远方旁支一个膝下无儿无女快入土的老头子养着?今日不知道刮了什么风,竟让他也跟着来了封赏宴。”
“嘘——小点声,怎么着也是郑家家主的封赏宴,人家家主让谁跟着来,还轮得到我们说话不成?”
“话是这么说……诶?怎么没见郑珏郑兄?按说如此重要的封赏,他身为郑家嫡子,怎么着也该露个脸来。”
“哎呀,你不知道?听说郑兄在边境追捕妖物之时受了伤,这才让这小子有可趁之机。否则怎么会轮到他?”
……
众人议论纷纷,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也控制在郑铮能够听的到的范围之内,引得他脸色忽青忽白,难堪不已,捏着酒杯的手背青筋突显,显然是在极力忍耐。
福佑微微皱眉,在祁璟耳畔低声道:“君上,可要我去阻止一二?”
祁璟摆摆手:“不急,先看看。”
开玩笑,他穿过来这么久,第一次听到八卦,还是直播,简直不要太感兴趣好吗!何况还是跟晏止澜有关的八卦,如果他没记错,这个郑铮以及众人口中的郑珏,正是晏止澜唯一的至交好友,在原书剧情中因为性格刚直不阿,屡次帮助晏止澜逃跑而惹怒暴君,被暴君抓住机会找了个机会斩杀满门,报仇无果之后便不知所踪了。
只是这个郑铮,原文中好像并没有提到,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
祁璟按耐住好奇心,看向晏止澜。晏止澜好似对周遭的议论声视而不见,他静静的看着郑铮,淡淡的出声道:“你仰慕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