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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盯着步离,仅仅是把目光放在步离身上,不带任何感情。
步离已经猜到这个人就是郁萱先前说的设计师,也明白对方的审视不过把他当成一个模特、又或是一个衣架来品评,完全不含一丝狎昵。只是眼神太过赤|裸,视线经过的地方又太过不可言说,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开衣服,就是脸皮再厚的人也难免烧得浑身发烫。
步离尴尬极了,两手交握挡在身前。
什么也挡不住,完全只是心理安慰。
池岭侧目,一端眉梢轻轻挑起,“你是谁?”
身为一个专业的时装设计师,他的要求很高,哪怕上综艺作秀,也如参加时尚大秀一般严格要求自己,身边的人亦不例外。
他知道节目组同样把这当成一场作秀,只给内定赢家弗格团队配备了国际标准的模特,于是自掏腰包请来外模撑场。余下的人即便无法控制质素,也已在节目录制前逐一接触,悉心安排好适合每个人的服装与妆发,争取扬长避短,令设计呈现出最佳的效果。
他这么问,显然不是想知道步离是谁,而是看出了步离并非自己原本团队的人,想知道这个后来的顶替者是什么身份,原来的人又为什么在隐瞒自己的情况下被替换了。
当然,尽管严格,他的记性也没好到能记住每一位群演的长相,只是这个模特胸平得几乎没有,把他亲手设计、裁剪、缝制的高定礼服穿得像裹了条床单似的,胸口瘪下去一大块,一字领直接塌成V字褶皱,实在有碍观瞻。
他记得群演都是女人,典型的梨形身材,不矮,但都偏肉感,胸也不小。
再怎么样,总不至于突然没了胸吧?
要这都看不出来,那就是瞎了。
步离咳了一声,正在组织语言,郁萱及时出来救场。
“对不起,池先生,我来给您解释一下。之前那位模特身体不舒服,中午请假去医院了。他是台里的实习生,临时过来救场的。我们知道您一向对模特有着很高的要求,这个实习生条件不错,身材也和之前那个差不多……”
身材这种事看一眼就明白,池岭不想听废话,打断郁萱,继续盯着步离,“会走台步吗?”
“他是戏剧学院的学生,做过模特兼职,没问题的。”郁萱替步离接上。
步离勉强点了个头。
池岭“嗯”了一声,看上去很敷衍。
陪衬罢了,重头戏全在八个外模身上。本就没指望这些临时被电视台拉来凑数的群演能在台上给他走出什么花来,好好当个花瓶,把衣服穿在身上做个样子就行了。
说是这么说,胸口的问题也得解决了。
池岭“啧”了一声,手伸到发间摸了摸,从耳朵后面拔下两根发夹,上前一步,拉住步离领口多余的布料用力一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先愣了。
“男人?”
刚才就觉得奇怪,还留了个心眼,特意多看了几眼。说实话,身材比例相当不错,可惜有点平,不仅胸,下面也很平,包括喉结,都和胸一样平得几乎没有。
可能是纱花的位置不巧,半遮半掩,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视觉错误,才让他误以为是自己想多了。谁知道近距离一看,居然真的是个男人。
“是这样的,池先生,台里人员紧张,一米七八的女模特实在有些难找。”郁萱面露难色。
说是模特,其实只有舞蹈演员。
本来也是有模特的,池岭不满意,在没和节目组协商的情况下擅自更换人员,狠狠驳了总导演的面子。
总导演名气大,脾气更大,不止一次公开牢骚对池岭的不满,说池岭态度差、架子大,完全不把节目组放在眼里,拿了钱却不甘心配合陪跑,不遵守游戏规则,差点得罪赞助商,一气之下,放言以后但凡遇到问题全部让池岭自己解决。
总导演可以耍性子,该做事情还是要做。
从那以后,和池岭团队的沟通任务就落到郁萱这个副导演身上。好巧不巧碰到死对头彭娜,花痴归花痴,只要能给郁萱穿小鞋,管他什么绝世美男,一概不手软。要不是实在没得选,郁萱也不想让步离扮女装上台,白给彭娜看笑话。
郁萱叹了口气,指着步离继续解释,“您这件礼服上的纱花设计恰好能遮住他肩膀和腰腹——也就是男性明显区别于女性的两个地方,我个人认为他的性别不会对演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您觉得呢?”
“嗯。”池岭没有多说什么,大致同意了郁萱的说辞。
傲气是一回事,台里什么情况,他心知肚明。
他咬住发夹,揪着布料往上一提,徒手打褶,三两下绞出一朵布花,掰弯夹子牢牢别住,又嫌不够美观,从腰侧扯下一朵中等大小的纱花,捋直布料,灵活地卷成木耳边,同样用夹子别住,装饰在领口周围。
还好只是临时缝制的样衣,因为赛程设置的原因工期过赶,牢固度欠奉,才使得突发奇想的改动这么顺利。池岭微微后仰,仔细打量了一番,视线落到步离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