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片叶子(1 / 2)
酒壮怂人胆,这话真没错,不愧是老祖宗智慧的结晶。
几杯酒下肚,话就好说了。路美南觉得自己的脑袋飘飘乎乎的,那些平时一直埋在脑袋深处不愿意细想的话也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自然而然出来了:“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翻脸比翻书还快。我不明白,我真的想不通。”憋不住了,真的憋不住了。她再不找个人吐槽,她真的就要疯了。
于襄试探地问:“你说的是……顾总?”
“当然是顾栩那个辣鸡!”路美南忽然爆发一场大吼,让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吓得于襄赶快拦住表妹,“别激动!你慢慢说!”
路美南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喝了一大口,这才开口道:“表哥你不知道,我和他八百年前就认识了。我做代购,你是知道的,我和一个客户经常聊天,每天都聊,聊到头掉。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可是他不这么想。他早就知道我是路美南了,但他不说;后来他掉马了——然后他就从我的世界消失了。”
在她已经养成了习惯之后,他消失了。
偏偏路美南还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她又委屈又无力,满肚子邪火也无处发泄,只能在肚子里不断发酵。
于襄看着还在不断喝酒的表妹,很担心。
虽然他知道以表妹的酒量喝也喝不了多少,两瓶最多了,出不了事,但作为长辈的,肯定还是不希望小辈酗酒,不管是什么程度上的。
“表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在为尊者讳吗?”路美南不满地说。
“我不是,我只是觉得……很困惑。”于襄拿起一只筷子,单手撑着头,“你的意思是,顾总不理你了吗?”
“不,”路美南摆摆手,脸上已经开始泛红,“不是他不理我,是我不理他,请你注意你的措辞,表哥。”
“好好好,是你不理他。”于襄叠声哄道,“可我还是很困惑,因为顾总是不可能讨厌你的啊。杜秘给我说过,顾总书桌上面摆着的书不是《资本论》也不是《国富论》,连文件都不是,现在那里就架着一本《让我养你》,书页都被翻旧了。”
“那都是之前的老黄历了吧。”
“不是啊,就是现在。应该说,从很早之前到现在,从那次剧本会到现在。”
“那你还不允许别人喜欢看看小说吗?”路美南没精打采地回嘴道。
“无论如何,我真的不觉得顾栩总裁在讨厌你。他如果讨厌一个人的话,不会是这样的表现。他曾经给杜秘说过,他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朋友,在淘宝上。那次是他在开会的间隙忍不住多聊了十分钟结果耽误了第二程会议、被杜秘发现了之后解释的,杜秘说的时候还很激动,因为他说他从来没见过顾总那么温柔地看着手机过。还聊那么久,顾总平时是最恨手机聊天的。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说的是谁,但我那个时候就在想,顾总应该是真的很看重这个人吧。”
“你说的是哪次啊?”路美南瘪着嘴。
于襄报了一个时间,路美南想了又想,结果因为数据太大,加上喝多了本来脑瓜就有点不好使,脑瓜宕机了。
看吧,他们聊过这么多的天,连她要问责的时候都算不出来了。
又想起顾栩念的那张一所名单,完全一样的顺序,快二十个名字,没有一个顺序是颠倒的,她是该夸他用心,还是该表扬他记性真好呢?
第二瓶啤酒快要见底的时候,路美南的脑海里已经过了无数的画面,或者文字。她觉得她自己是快要喝醉了,要不然她不会那么想哭。有什么好哭的呢?可是真的好想哭啊。
“不是我自恋,”路美南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冷静一点,“就像表哥你说的,我是真的觉得,顾栩没有讨厌我。我虽然没有社会经验,但也不至于错估人与人之间的那种感觉。如果他讨厌我、早就想离开我,我会感觉出来的。但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我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路美南把酒瓶往桌上一墩,发出“砰”地声音,“我宁愿他是讨厌我了所以才远离我,这样逻辑还通畅一点。可是他明明不讨厌我,明明很喜欢我这个朋友,那为什么又要离开我呢?我现在都在想,如果那天没有掉马事件,会不会我们现在还在聊天,还会是最好的朋友?他为什么要隐瞒呢?为什么啊?我真的想不通啊,这里面的逻辑链条完全是断的,是断的啊!”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无缘无故的不告而别。我很想讨厌他,可是我讨厌不起他;我很想和他继续聊天,可是他不愿意和我继续聊天了。我想问他为什么,可是他拒绝交流,但是当我以为他已经讨厌我的时候,你们又会告诉我那么多的事情向我证明他不讨厌我……我,我不知道该和谁发火,我只知道这种感觉太憋屈了。我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上,我……”
“我现在想明白了,在知道了他订婚的消息之后。”路美南抽了一下鼻子,将刚才已经快要出来的哭腔带回去,“他是要订婚了,所以要切断和异性朋友的关系,我就成了那个被牺牲的对象。啊哦,总算是逻辑能顺过来了。我求的不过就是一个逻辑通畅,可是为什么我还会这么难过呢……”
“这比逻辑不通畅还让我难过……逻辑不通畅是我题没做对,答案还可能有别的去向;但答案出来了就已经是定局了……表哥我好难过,我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为什么要订婚呢?”路美南再也忍不住,她抛开酒瓶与碗筷,扑在膝盖上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很爱哭,从小开始大人就说她眼睛就像是漏了的水龙头一样,藏不住泪。委屈也哭,生气了也哭,情绪太激动了也哭,仿佛所有激烈情绪的表达方式都只有哭一种方式一样。妈妈说这样不好,一点也不坚强,所以她后来就不哭了。
结果在认识顾栩之后,她连哭带将哭未哭也好几次了吧。这才几个月啊。
为什么她拼命隐藏的自己全都泄露了呢?一只温暖的手拍了拍自己:“南南。”于襄很温柔地说,“虽然我不知道顾总订婚的事是不是真的,虽然我不相信那是真的,因为顾总绝不会出卖自己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