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73章(1 / 2)
吴裙醒来正逢午时?。老道士考了地瓜在火炉之上。
闻着香气扑鼻。
宁道奇见她醒来不由笑道:“公主可?要?先喝口水?”
她这一觉睡的?时?间着实有些长了。难免有些不舒服。
扎着桃髻儿的?小姑娘点了点头,就着那白水抿了口,才觉喉间干涩稍减。
楼鹤自昨夜送她回?来后便已不知所踪。
此刻袇房中只剩了两人,瞧着空荡荡的?。
宁道奇伸手抓出地瓜来吹了口递给?她。
他向来不会照顾小姑娘,能记得温凉已是不错。
吴裙也不介意,撕开外?面熟皮来轻轻咬了口。
这时?候天色还是不好,雨丝淅淅沥沥的?下着,连道场上的?古松也蒙了一层云雾。
老道士叹了口气,竟似睡过去了般,慢慢闭上了眼。
那地瓜甜甜的?,若放在往常吴裙必是要?多吃几?口的?,可?不知怎的?,今日却没了胃口。
只隐隐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东西。
“楼鹤呢?”
不知过了多久。
宁道奇微微睁开眼来,便见小姑娘轻轻写道。
那纸上墨迹未干,她的?手还抓着他道袍。
老道士心下叹息:“再等等。”
“他去了魔门。”
他只说这一句便不说了。
吴裙微微敛下眉眼来。
袇房里静静地,那小姑娘不知何?时?竟跑到了道场外?的?崖边。
支着手安静地等着。
白鹤并未随主人去,此时?温顺地落在崖壁上守候。
她身上又换回?了那件粉桃衫儿,细雨溶溶落在上面,又顺着桃枝缓缓滑下。
宁道奇曾问她为何?不穿楼鹤给?她的?道袍。
却见小姑娘笑了笑:“这条裙子鲜艳些,他若回?来便能一眼看见我。”
她安静写道。
吴裙不通武艺,自是不知对?于这些可?堪天境的?宗师来说便是连松树上的?纹路也看得清。
老道士看了眼天色,只道:“带把伞去。”
吴裙亦是没想到这一等便是等了三天。
华山云峰之上落雨不绝,连白鹤也显了几?分疲态。
小姑娘坐在崖边等着。
她自那日醒来后便安静了许多,这变化?倒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已经入夜了。
这两日阴雨未曾见月,道场上黑沉沉的?。
可?楼鹤却一眼便看见了她。
小公主已是困了,微闭着眼便要?睡着。
却觉一双温然的?手抚上了带着丝丝凉意的?发髻。
“谢泊。”
她顺着那掌心轻轻蹭了蹭,轻声道。
吴裙那日醒来时?便已经会说话了。
许是许久未曾发音,那小嗓子磕磕绊绊的?,却让人软到了心里。
鹤冠白羽的?清俊道士微微勾起了唇角。
“你记得我。”
他道袍整洁,蓝白衣袂随风拂动,可?露出的?冷雕一般的?手上却缓缓滴着血珠。
与那高湛清和的?面容相对?竟有丝摄人心魄的?感觉。
吴裙轻轻点了点头:
“你叫谢泊。”
她软声磕绊道。
分明是天真可?爱的?小公主,谁曾想竟会在地下埋了那么多年。
谢泊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
他少年求道,误入齐国朝公主墓葬。长明灯下,沿袭壁画无一不是那位被帝王视若珍宝的?帝女生平。
生时?尊贵,为王九女,因美色扬名?诸国,求娶者?众。
可?那壁画在十六岁时?便停止了。
只余一条粉桃流光的?水袖裙子,孤零零地置于高阁之上。
‘及笄之年,朝公主夜见白鹤,许为长生。’
谢泊自璧中缓缓读道。
心中竟是隐隐有丝兴奋,他为一本医帛追查至此,所求亦不过长生之秘。
诸子百家,万千圣贤都要?在黄土中化?作尸骸。
唯有长生啊,才知世间天地如何?。
他手中火筒未熄,却听一声轻叹:
“那是骗人的?。”
那声音娇软动人,却带着幽然之色。
那墓在地下尘封已百年,竟不想还有生人。
谢泊虽求长生,却不信鬼神之语。
只坦然温和问:“姑娘怎知是假的??”
坐在棺材盖上的?小姑娘微微摇了摇头:“朝公主及笄的?那日晚上便已经死了,被她尊敬的?父王以一杯鸩酒断送。”
她声音轻慢,似在讲别人的?事。可?谢泊却注意到她身上那件与壁画如出一辙的?粉桃衫儿来。
“一个父亲为何?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谢泊慢慢走入了墓室中。
小姑娘轻笑一声:“因为和氏璧。”
“和氏璧可?通晓古今,它告诉齐王,这江山终有一日会因一个女人而败乱。”
而那个女人便是朝公主。
听见和氏璧,谢泊微微眯了眯眼,却问:
“那她为何?还活着?”
“因为她亦是不甘。”
吴裙幽幽垂眸用脚尖踢着棺材板儿:
“人心可?以生魔,不比那些道家医家差。”
“她成功了吗?”
换作是旁人,必是不信这番鬼话的?。可?以谢泊胸襟气度,却也陪她问了下去。
这世间儒道为尊,究竟是少了些狂生。
小姑娘细想一番,却是摇了摇头,那粉桃古髻看着玲珑可?爱。
“她自是失败了。”
“因为她将?自己的?裙子送给?了我。”
她说完便觉有些无趣,重新躺回?了棺材里。
躺下时?还细细的?整理了一番裙上褶皱,待那流光粉裙若春日桃花一般才乖乖闭上了眼。
墓室里静静地。
她这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时?便见那鹤冠白羽的?年轻道士还在墓中。
不由有些奇怪:“你还未走?”
她眼中清澈如水,在黑暗墓室中却有种莫名?动人的?璨然光彩。
谢泊温然笑道:
“我带你出去吧。”
他未再问及长生,只是道要?带她出去。
这墓室四面封闭,唯一出路便是他来时?打通那一条,这小姑娘在此间不知呆了有多久,无论如何?总是要?出去的?。
他话音刚落却见吴裙摇了摇头:
“我答应她要?替她守着墓室的?。”
她只说了一半。
那位朝公主死的?不甘,临走之前却也立下苦誓来:
‘以女子之身,祸王室之乱。’
她因那块闻名?天下的?和氏璧而死,自此由和氏璧所择之主便要?:父子相残,兄弟相杀,直至――江山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