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1 / 2)
对天外天内的路半点不熟,挽韶拎着商粲硬着头皮随便拐进个大石后,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等她去关心关心刚才突然吐血的商粲,就听到倚在石上的对方抢先一步开了口,声音稍显嘶哑,语气沉沉。
“你、你问我也……”
只比她早知道个十分钟左右的挽韶心里也完全没有谱,惊慌地回想着在来之前打探到的青屿参与者名单,怎么想上面都绝没有云端两个字。
“本来青屿来的该是只有带队的楚铭一个人是认识你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看了看面上一派莫名其妙的挽韶,商粲努力咽下喉头翻涌的血气,站直了身体。
“我要退出论道会。”
“哈、哈啊?!”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挽韶一下子被她吓得提高了嗓门,忙又压低了声音,手忙脚乱地拦在已经准备往外走的商粲面前。
“你说的什么胡话!事已至此,你就因为云端也参加——”
“我没法子跟她打。”
平素总是嬉皮笑脸的商粲一反常态,她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如阐述事实一般语气淡淡地说着,琉璃般的眸子坦率地看向挽韶。
“留下来也只是浪费时间,我拿不到魁首的。”
见她这副样子,原本乱了阵脚的挽韶忽的冷静了下来,定定望着商粲,泄气般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你们两个的事我不清楚,你不想对上她也是你自己的事,但是那道心莲子……”
挽韶面上显出复杂的神色,放轻了声音。
“好歹认识这么多年,我不想看着你死,商粲。”
“你已经等不了下一个九年了。”
“……”
商粲抿紧了唇,想说几句俏皮话来岔开话题,挽韶却抢白似的再次启唇,眼中闪着不忍的光,却仍是执拗地开了口。
“——还有,她眼下应该已经把你忘干净了。”
“你对她所有的特殊对待……都只是你的自寻烦恼罢了。”
“……”
商粲没作声,扫了挽韶一眼,立刻被反瞪了回来。挽韶大概面无表情地绷了三秒钟左右,然后迅速垮成一副哭丧着脸的模样。
“大不了等你真的打擂台打到对上云端的时候,我想法子扮成你的样子替你去打嘛,祖宗诶!”
……什么破主意,好一个有勇无谋的妖主。
商粲撇了撇嘴,方才因云端的突然出现而乱了的心在这一番对话后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生出几分犹豫。
挽韶本还想说些什么,空中却忽的响起悠长的钟声,十二响结束后传来洪亮的人声,响彻整个天外天。
“已经通过问心的道友可至山门处等待,尚未完成的道友请尽快,初次比试将在一个时辰后开始。”
肯定是完不成问心的挽韶恨恨地看了看自己那块牌子,然后警惕地盯住商粲,试探道:“……去不去?”
商粲摸出自己的牌子,看到原本朴实的木牌此时隐隐泛着青光,是她通过问心的证明。
她看了半晌,吐出长长一口气。
“先过去看看吧。”
是夜,商粲在天外天准备的卧房里躺的歪歪扭扭,愁眉苦脸地打了两个滚,然后下定决心坐起了身。
初比试没什么可提的,修士众多,实力难免良莠不齐,商粲就抽到了个实力低微的,甚至没等她盘算好要不要假输对手就已经被她一招打下了台。连她特意为不暴露她平时不用武器而装样子买的剑都没来得及出鞘。
然后她就顺顺利利地过了第一关拿到了论道会参赛资格——挽韶对此很开心。就连跟着被淘汰和还没完成比试的修士们一起去另一片住所时都是蹦跶着离开的,在一众仪态端庄的修士里格外显眼。
但商粲的心情就不是很美丽了。
她左思右想,总还是觉得这样下去不妥。
只要想到云端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商粲这心里就烧的不行,坐立难安。
远也好,近也好,若即若离最是磨人。
她也不是想跑,她只是想来逛一逛天外天而已……找找道心莲子在哪什么的,没准能让她瞎猫碰到死耗子,直接把道心莲子顺走呢?
商粲这么说服着自己,猫着腰从卧房里溜了出来,施展轻身功夫无声无息地上了墙。
此时已近丑时,天外天一片寂静,除了巡夜的弟子手里提着的灯外,只余几盏昏黄的灯火,其余地方都黑漆漆的。
虽然以前来天外天游学过一段时间,但天外天大的要命,她那时的活动范围只在正山,眼下这一片给来客居住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
商粲像只大猫似的蹲在屋顶上,看准巡夜弟子错开视线的间隙更换位置。
她轻身功夫向来练的好,脚下一点动静也没有,一直到她把这片区域的地图摸得七七八八都没有惊动到旁人。
心中大概对这儿的地形有了数,商粲屏住呼吸,轻轻巧巧落了地,正准备前往正山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清冷的女声。
“停下。”
平淡的两个字,落到商粲耳中却如惊雷一般。
这声音,今天是第三次听到。
在她已经迈开逃跑的脚步之后商粲才迟迟地意识到这绝不是个好主意,她正懊恼地打算止住冲势,身后已经传来了破空之声,商粲急急侧身,炫目的剑光划破漆黑夜色,伴随着悦耳的剑鸣略过她的耳际,急转向她折返而来。
商粲不想做无谓的缠斗,只在拧腰躲开追击时以掌心推开剑柄,那剑去势一滞,在空中迅捷无比地转了几转后直直落下,毫不客气地钉在她身前三尺处,如切豆腐般没入青石砖地半米有余,嗡鸣不止,带着剑柄上的红色流苏轻轻晃动。
这剑剑身极薄,像是笼着一团云雾般看不真切,缓缓吞吐着凛冽剑光,不需要去触碰也能感受到它的锋利异常。
商粲下意识垂目看去,目光缓缓扫过剑柄上那熟悉的两个字,胸中难以抑制地泛起细密的疼。
无忧。
“别动。”
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平平淡淡殊无情感,常人听了怕是会觉得是在被问责,商粲却突然不合时宜的有些想笑。
云端从小就话少。她把云端捡回青屿的时候云端才十三岁,那时的云端就已经像个小大人似的,表情变化很少,说话也惜字如金,加之长相清冷,常被人误解她不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