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1 / 2)
翌日,
田鹤强在这等了已有大半日。
赵可馨那个小娃儿还挺难堵的,他在这条破烂巷子盯了快一个月,竟愣是没找到个能截胡那小娃儿的好时机。
前阵子在小楼周围盯梢的人也多,还是近几日才撤了几个,松了些,按说这本是他下手的好时候,但那小娃儿不出门,他也没辙。
田鹤强佝偻着腰凑近一群浑身满是臭汗味的黄包车夫里,每天在这等活儿的人杂又多,他凑进去不算起眼。
印章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手的,中安矿山里埋得那笔金,是他偷渡走后东山再起的底气。
没有那笔金,他逃出去也是个打杂的,都一把年纪老骨头了,难不成还要从头来过,卑微地点头哈腰给人提鞋,去换得那一丝渺茫的重用吗?
一个赵戴山就已经让他悔得如鲠在喉,悔得他到现在想起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不想再走这条老路。
除却婉婉,一家老小都让他送至乡下,改头换面低调生活,待他躲过这阵风头再说。
但他给葛迦优留了个幌子,让他误以为他们一家皆已经坐船出海,不在江都了。
葛迦优现在应是正焦头烂额地查着停靠在各个码头的船舶,大许是抽不出精力管这边的。
这个幌子能撑多久,田鹤强也不晓得,但能撑一时是一时。
婉婉被他逼得嫁进了林家,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再加上林家庇护,一生应是都会过得富富足足,平平安安。
他犯下的罪孽,没人能替他赎,更没人能包庇下他,哪怕林家的面子再大,葛老都不会法外开恩半分。
但护下一个对甚都不知的婉婉,却足够了。
他也只求这个。
他的夫人和几位姨太太都是有头脑的交际花,交际广泛的与许多人都有那么几分交情。
交情虽不是说都多扎实,但掩个事却不难,那是几位太太费尽心力为他编织的关系网。
然则遇到了葛老,便也都无用了。
就连赵戴山那般强横只手遮天的人,落到葛老的手里都无一丝活路。
铁面无私的人克他,邪门歪道的人也克他。
田鹤强也曾想过他落到这般境地到底是赵戴山的错,还是他遇人不淑的晦气命,活该事事不顺。
想到此,田鹤强把倚在黄包车边的身子稍稍移了移,瞧着自己身上穿的这一身破烂褂子,说不上心里是怎般的滋味。
他想,贪念这两个字眼在他的心里大抵亦是抛舍不下的。
你让他弃了那座金山只顾逃命,他是做不到的,贪欲轧在他心里,得不到那座金山几乎等同于他再没了翻身的机会。
大半辈子都在白忙活。
到头来怕是落得连路边乞讨的都不如。
若是这般,
他宁愿谁一刀将他了结的好。
田鹤强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起了他唯一的女儿,婉婉是家里宠着长大的,家里的人从未让她沾惹过那些龌龊事,
他们觉得,家里总要有一个,能无忧无虑、肆意妄为活着的孩童在田家长大。
算是,抚他们的心。
家里除却婉婉,一家老小都曾为他做过些不能为人所知的腌臜事,将他们送至乡下,是希望他们能躲过这次的劫。
不出事还好,若他出了事,那些腌臜事都经不起推敲,必定会被翻出来,到时他一家老小都要被折进去。
他最初是想趁自己没出事前,用蒋家的噱头护着婉婉,可天不遂人愿,到最后还是退而求其次选了林家,林家,应是也能护住婉婉的。
只是比蒋家,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就在田鹤强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如同一团乱麻时,小楼那边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声。
田鹤强豁然将目光探过去,忽而压低了头顶的帽檐。
终是让他等到,赵可馨出门了。
三个时辰前,
潘正又一脸为难地敲进冯香婷的房子,不是他想来,而是少帅几乎日日住在这里,只有这里能寻得到少帅。
小花园里,
蒋延礼正拿着女人昨日新买回来的鲜肉骨头投喂他的狗,两只蠢狗伸着舌头哈着气。
等着投喂的样子,要多蠢有多蠢。
蒋延礼比了两个手势,做对了,他才慢悠悠扔了块肉骨头出去。
说是肉骨头,蒋延礼斜眼翕着盆里一堆骨头上的肉渣,是真渣,每块肉骨头上都细细碎碎地挂了那么零星几许小肉渣。
这点又碎又小的肉渣,还不如没有。
骨头都是冯香婷买的,他又将目光投向地上正专心致志啃骨头的蠢狗。
这两蠢货哪得罪她了?
跟他的蠢狗较什么劲儿。
这一盆的骨头,唯一的优点就是身骨头大,硬邦邦的能磕死牙。
两蠢货还啃得津津有味。
肉渣早就被舔干净了也不知在那啃什么呢?
蒋延礼失了再投喂下去的心思,转身回屋,一眼就看到正焦急在客厅等待的潘正。
他都懒得问。
蒋延礼拉开一旁的抽屉,去拿他的枪套別在腰上,固好腰上的枪,蒋延礼才乜了个眼神给潘正:“杵在这做什么?”
“少帅,夫...夫人让你回去一趟。”潘正踌躇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