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江湖传言(1 / 2)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说的就是现在这种局面。
崇祯皇帝心情不怎么爽,为了把老百姓们弄到辽东和奴尔干都司去,可谓是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一起来。
但是崇祯皇帝原本没打算着要强制性的移民实边,最开始温体仁等人所谋划的强制性迁移计划是被否决了的。
所以整个朝堂上下其实根本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强制性迁移百姓的计划。
心情不爽但是有足够资本任性的崇祯皇帝一发火,选择了一边利诱一边强制性移民实边之后,温体仁和郭允厚就开始了头疼。
头疼从哪里弄百姓去辽东,或者说弄什么样儿的百姓去辽东,因为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把读书人弄过去是应有之意,或者说别管弄多少百姓过去,读书人总得占据一部分的比例。
剩下的人里边,光是有钱的富户不行,光是泥腿子也不成,就跟吃饭一样,得荤素搭配着来。
再然后就是地区。
崇祯皇帝一句话,山东、浙江、福建、南直隶四个地区,但是具体到哪个州哪个县?哪个庄子?各征多少百姓?
这些都是问题。
总之,头疼的事儿从来就不会少。
崇祯皇帝也因此而感叹,皇帝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职业了——有妞有钱有权还任性,有什么要头疼的事情,有的是人替自己去办。
但是有些事儿就不能指望别人替自己去办。
比如卫所。
调派卫所去辽东这种事儿,往简单了说就是五军都督府发出军令,然后各个卫所该去辽东的去辽东,该去奴尔干都司的去奴尔干都司。
爪哇和满者伯夷也一样,虽然满者伯夷还没有完全落到自己口袋里,可是那也仅仅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但是实际上,为了军心民心,或者说为了装逼,崇祯皇帝选择了自己去五军都督府划定的几个卫所之中离京城最近的那个——遵化卫。
对于很多卫所,崇祯皇帝的印象并不是特别深,毕竟没有亲自带着他们操刀子砍人。
但是对于遵化卫,崇祯皇帝的印象很深,因为在当初怒怼阿黄的时候,可是带着遵化卫的那些老兵油子们一起操刀子砍过人的。
一路疾驰,崇祯皇帝对于路边的风景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去欣赏。
已经过了秋,临近入冬的时节,该落的树叶也落的差不多了,一阵风过去,就是黄叶满天飞的模样,倘若风大了一些,还会刮起一些树叶打到人的脸上,而这时候,皇帝的身份也没有什么鸟用。
到了遵化卫之后,崇祯皇帝便直接驰入了军营之中,校场上,数千遵化卫的士卒已经整齐的站立在当场,等候着他们心中无敌的皇帝陛下到来。
崇祯皇帝也懒得玩什么形式上的东西,直接便登上了校场上面的点校台。
一个皇帝,能带着自己手下的马仔砍赢别人,能让自己家的百姓吃好喝好,就能得到军心民心。
比任何的场面形式都有用。
就像现在一样,崇祯皇帝刚刚登上点校台,台下山呼万岁的喊声就响了起来,一眼望去,士卒们的眼睛中除了狂热,还是狂热。
崇祯皇帝很清楚,这种狂热,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这个皇帝的身份,更因为自己是他们的统帅,曾经带着大明的士卒北征蒙古,东平建奴,一刀一枪搏出来的威望。
环视了一眼校场上面的士卒,崇祯皇帝突然开口道:“都认识朕吧?当初就在遵化,朕带着你们跟黄台吉打过一仗。”
台下鸦雀无声,但是士卒们望向崇祯皇帝的目光中那种狂热却是更加的强烈。
崇祯皇帝也很满意这一点,咳了一声后又接着开口道:“朕今儿个来,不是吃饱了撑的,也不是闲的没事儿干了,而是有些话,想要跟大家说一说!
五军都督府的调令,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台下的士卒们神色都是一黯。
五军都督府的调令跟内阁和户部他们的文书不一样,从速度上来说就是天地之差。
内阁和户部要仔细考虑从哪里抽调百姓,要通过驿站下达命令,等地方官接到了之后还要传达,然后执行。
五军都督府没这么麻烦,随机抽选卫所,然后直接把调令下达,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处理。
所以遵化卫的士卒们接到消息的时间很快,也知道自己即将放下手中的刀枪,要拿起锄头重新去耕种。
如果在崇祯元年以前,那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本来也是一边训练一边耕种,大不了就不训练不操刀子砍人,活下来的希望还更大一些。
但是现在能一样么?
操刀子砍人,不用耕种,不用管收成,同时还意味着赏银,意味着军功。
现在要让咱们放下刀枪,重新捡起锄头?
所以遵化卫也好,其他已经接到了消息的卫所也罢,其实内心都不怎么愿意。
这也是崇祯皇帝亲自跑到了遵化卫来的原因——遵化卫也好,其他卫所也罢,总得有一个起到带头作用的。
有了一个带头的,剩下的卫所士卒们就不会有太大的抵触心理,或者说有,但是也会老老实实的执行军令。
否则的话,光是这些家伙们没事儿就写个血书请愿什么的,就能让五军都督府头疼到死,最后还是自己这个皇帝跟着头疼。
毕竟遵化卫已经这么干过了,还通过监军太监让这事儿传到了崇祯皇帝的耳朵里。
看着台下士卒黯然的神色,崇祯皇帝也是心中一软,但是想到慈不掌兵,便又将这一份不忍之心给藏了起来。
再次咳了一声,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朕知道你们不愿意放下刀剑,也知道你们愿意留在军中!
可是去了辽东屯垦,谁说你们就不再是大明的军人了?你们的战场,只不过是从操刀子砍人,变成了耕种!”
操刀子砍人这句话从崇祯皇帝的嘴里说出来,立即就引得台下的士卒们哄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