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哭泣的皇帝(2 / 2)
一直窝在宋郁怀里的容翡此时抬起头,他看着宋郁,眼中有些惊惶的神色:“你要去哪里?”
“臣要去找一个人,皇上你先在这里稍等片刻。”
“不行!”容翡伸手紧紧抓住宋郁衣襟,一个劲摇头:“我不让你走!”
“皇上。”容翡叹口气,“臣只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不行!一会儿也不行!”容翡死死搂住宋郁的脖子,“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宋郁被他缠得无法,几番好言劝说无用,只好一指点向他百会穴,容翡登时昏睡过去。
站在一旁的三人惊呼了一声:“老大,你这是犯上啊!”
宋郁懒得理他们,他将容翡放回床上,又为他盖好锦被,这才起身,吩咐庄十一和沐四留下来看守容翡,自己则带着韩六往院外走去。
谁想刚出院门,宋郁就见到了他要去找的人。
只见花杀站在门外,一身素净的白衣,一双清冽盈然的眼,他端丽俊秀的脸上面无表情,身后跟着怒气冲冲的朱砂。
朱砂瞪着韩六,一副恨不得扑上去咬他的模样,韩六眼睛望天,装作没看见。
宋郁首先拱手:“花堂主。”
花杀的身份很特殊,在江湖传言他甘愿雌伏成为七杀公子司意兰的情人之前,他有另外一个更知名的身份,那就是七杀宫第一堂堂主,不但负责统领其他六堂堂主,更负责协助司意兰管理宫中事务,在七杀宫中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花杀开口,声音如山间泉水一样动听:“宋统领,你对我有过恩惠,我好心报答你,特地安排朱砂去接你入宫,为何你不听我的安排,要打晕朱砂,私自跑到这里来?”
“宋郁多有得罪,还请花堂主和朱堂主见谅。”宋郁神态平静,不卑不亢,“我等不过是担心皇上的安危,护主心切,这才冒犯了二位,很抱歉。”
花杀道:“想必宋统领方才已经见过你家主子了?”
“见过了。正要去请教花堂主,皇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花杀没有回答宋郁这个问题,只说:“既然见过了,那宋统领是否可以请回了?”
站在一旁的韩六闻言,冷笑道:“花堂主真会开玩笑。你们七杀宫把当今圣上绑了来,私自对圣上下药,害得圣上神志昏聩,你们可知自己犯的是滔天大罪!”
花杀没有开口,他身后的朱砂却按耐不住:“狗屁的滔天大罪!你们皇上在我们眼里算个什么东西,绑了他又怎样,我们……”
朱砂话还没说完,花杀转过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只一眼,朱砂就收住话头,不甘不愿地把接下来的字句吞回肚子里。
韩六得意地一哼,随即收到了宋郁警告的视线,他撇撇嘴,也不再说话了。
“花堂主,明人不说暗话,既然我们人都已经到了这里,还请花堂主明示,何时能治好皇上的昏聩之症、放皇上离开?”
“宋统领,这七杀宫不是我说了算的,绑走你家主子、给他下药,都是宫主的命令,至于何时能放他离开,也得看宫主的意思。”
宋郁沉吟半晌方开口:“可否让我见宫主一面?”
花杀微微皱眉:“宋统领是在开玩笑?我可是瞒着宫主放你进来的,你若出现在他面前,岂不是要连累我?”
宋郁还要说话,花杀打断了他:“宋统领,我放你入宫,让你见到了你家主子,也算还了你的人情,接下来,你如果选择离开,那就现在马上走,我让朱砂送你们离开七杀宫;你如果选择留下……”花杀清冽莹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那就只有让你和你的三个属下,永远留下。”
晚夏的夜晚夜风清凉,令人倍感舒适,但围绕在四人身边的却是一股寒潮,暗涛汹涌。
宋郁并没有思考太长时间:“我选择留下。”
“哦?”花杀挑眉,他没想到宋郁会答得那么干脆。
韩六有些惊讶地望向宋郁:“老大?”
“但我有个要求。”宋郁看向花杀,面具后露出的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在司宫主没做出关于皇上的最终决定之前,先不要杀我们。”
“什么意思?”
“皇上如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令我们揪心,若叫我们背弃皇上,自己离开,那是万万做不到的;但若叫我们死于今时今地,留皇上一个人在这里,生死未卜,我们纵使死了也心中难安。所以我恳请花堂主,在司宫主没决定到底是放了皇上、还是杀了皇上之前,先容我们四人留在七杀宫里陪伴皇上。”
“这怎么能行?宋统领,我知道你们的本事,若把你们留在宫中,只怕用不着多长时日,你们就可以把我七杀宫闹个底朝天,这样危险的事情,你以为我会做吗?”
“你会。”宋郁回答地十分笃定,胸有成竹。
花杀盯着他,视线中有几分探究,也有几分好奇:“为什么?”
“因为你若不答应,我会马上传令给在屋里守着皇上的两个属下,让他们杀了皇上,再自裁谢罪!”
花杀大吃一惊:“什么?!……不,你不敢!”
宋郁目光炯然:“为什么不敢?皇上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被我们救走,也不过是废人一个,再也当不了皇帝,不如现在就杀了他,免得他在七杀宫受辱,给皇室蒙羞!”
说着,宋郁从口中发出一串口哨,两短三长,哨音方歇,从院里屋内即刻传来一串口哨,三长两短,与宋郁的哨声相呼应。
花杀神色一凛,宋郁直视他:“花堂主,现在只要我再发出一个短音,屋内的属下会即刻动手,割断皇上的脖子!”
花杀将信将疑,他看看宋郁,再看看韩六,两人的眼睛里都写着宁为玉碎的坚决。
宋郁问他:“花堂主,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句话,方才我所说的条件,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宋郁如此坚定,没有一丝动摇,花杀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的回答是“不”,宋郁下一刻就会发出那声夺命的哨音,叫屋内的容翡血溅当场。
花杀咬牙切齿,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我答应。”
宋郁还没来得及说话,花杀马上又说:“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请讲。”
“你们四个在宫中,一定不能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能蓄意制造事端,若闯出祸来,就算是玉石俱焚,我花杀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宋郁挽起衣袖,从腰间掏出一柄匕首,往手心划了一刀,而后他将染血的刀伸到花杀面前,“花堂主,你我须歃血为誓!”
花杀瞪了他一眼,无奈地接过刀来,也在自己手心里划了一个血口子,二人击掌盟誓。
契约成立,花杀转身便走,走了几步他又折回,不解地问宋郁:“那个容翡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们这样死心塌地护着他?”
这个问题以前容翡也问过花杀,问他为什么死心塌地要为司意兰守节。可见立场不同的人,看法总是不尽相同。
宋郁淡淡道:“为人臣者,事君以忠,仅此而已。”
花杀看了他半晌,最终摇摇头走了,朱砂跟在他身后,临走时又狠狠瞪了几眼韩六。
等花杀和朱砂走得远了,韩六这才凑过来问宋郁:“老大,你方才给老四他们传的信息,不是‘准备好一会儿开饭’的意思吗?”
“是啊,所以你得想办法去弄点吃的回来,否则我没法和老四他们交代。”
韩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