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君悦何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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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天空明媚,四方万物清明。晨光迤逦天际,透过白云洞天,普照天地洪荒。在这一刻,时间恍若入定,天之音消弭,地之色绝迹,天地之间只于黑白二色独存。
那白衣男子,身穿云锦绸缎白莲长袍,袖口绣着银丝芙蓉,腰佩一条碧玉长青带,乌发用白玉冠竖起,眉若远黛清丽,鼻梁秀挺,凤眼俊逸,芝兰如玉,俊雅如兰,气韵如莲。
那黑袍男子,身穿香沉锦缎一色黑衣,衣袖双摆绣有金色牡丹,腰间一条金带,中间缀有宝石,三千青丝一半冠起,一半披肩,斜眉入鬓,鼻若悬胆,星眸灿烂,气势张扬,写意风流。
秋海棠回头,有过一瞬间地微怔,为何她会有这样的错觉,这两人结合才能达到昨夜银面公子的风华--白衣之韵天下倾,黑衣之魂震九霄。
真的是楚长歌......救得她吗?思及此,秋海棠秀眉皱起,眉宇间缠绕一团忧思,就连老管家想要毁她容颜这般狠辣的手法都抛之脑后。可是......若不是楚长歌,盛西岚口中的他又是何人?
除了楚长歌,这瑞雪还会有其他那般风姿如玉的男子愿意冒死前去救她吗?毕竟,她的名声......而盛西岚恰好又是从华王府走出来的......
秋海棠低头思考的时候,那一白一黑二人已先后走进客堂。
黑衣男子绕过一片杂乱的地面,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兀自坐了下来,他微微一笑,胜却春光无限,对着白衣男子说道:”楚世子,本宫的府上倒没什么要事,华王府家大业大,在王府逛了一个上午,本宫倒是有些腿困,只好继续叨扰世子了。”
看着满地狼藉,楚长歌眉眼间皆是暗色,听到李君悦的这番话,更是暗了暗,奈何对方身份高贵,他只好应声道:”太子随意便是。”
跪在地上的老管家倒是因李君悦的这句话,心里乐开了花。
世子的心,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向着宁小郡主,可崇阳太子却不一样。
传闻崇阳太子,心狠手辣,不可一世。五年前的今天,中秋佳节,他初来瑞雪不足一月,皇宫盛宴,三公主琴瑟鼓之,赠箜篌请之共鸣,崇阳太子不愿。三公主不依不饶,竟上前去拽崇阳太子的衣袖,还未触及袖摆,崇阳太子便拔出利剑直挥其臂,无所顾虑,毫不犹豫。
所幸自家世子和五皇子一人挡住了崇阳太子的剑,一人捞走了三公主,不然......只怕三公主的一双玉手已经消失了一半。
可是事后,明明是来瑞雪做质子的崇阳太子,却未有一人敢去兴师问罪,素来耿直直言不讳的御史沈大人奏书陛下,却被陛下压了下来。之后,未有一人再去提及当日宫中之事,江湖民间却开始盛传,崇阳太子,喜洁成癖,刚刚那一砸,虽未砸伤太子的脚,但是碰到了太子的鞋......
老管家从看见来人到现在,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得像个筛糠一样,他听得出崇阳太子的话中有着兴师问罪的味道,眼神一转,想到了计策,他跪着走到楚长歌的身前,想抱着楚长歌的腿,却怕弄脏了自家世子的白衣,伸出的双手随着额头地下倾,顺势扑在了地上,不停地磕起头来。”世子,老奴冤枉啊!老奴冤枉啊!”
楚长歌的脸色一瞬间暗了下来,他抬眸看向秋海棠,细雨春风,闲看浮云,眼前这般慌乱,在她的身上他看到的却只有这些,平日见了他含笑柔美的眼神此时望着却仿佛在看陌生人一样,他心头微凉,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想要让她开心,让那如花笑靥再次为他绽放,开口说道:”来人!徐管家冲撞宁小郡主,拖出去杖打五十大板!”
秋海棠微怔,李君悦微笑,徐管家却吓得恍若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知所措,看到世子的贴身侍卫前来抓人,他转身扑向崇阳太子的脚前,预谋已久的计谋终于派上了用场,他脸部的血痕已经干涸,却还是找了一个角度,好让崇阳太子看到自己受伤的脸,大呼道:”崇阳太子殿下,您可要给老奴做主啊!”
楚长歌面色一冷,眼神中闪现不悦,他命令侍卫。”速速拖下去,执行杖刑,再有废话......”
”楚世子,既然徐管家让本宫替他做主,就卖本宫一个面子吧。”李君悦打断了楚长歌,笑着征询,却丝毫没有征询人的自觉,未等楚长歌回话,就兀自问了起来。”徐管家,你且说说看,有何冤枉?你家世子心向佳人,本宫却一贯公正,定会为你做主!”
听到了崇阳太子的保证,徐管家的心里都开始放起了烟花。
老者自幼跟随楚老王爷,上过战场杀过人,后来伺候世子,知晓秋海棠名声不好,却是刀子嘴豆腐心,难得的一副菩萨心肠。况且恰逢崇阳太子在场,若是只有自家世子,他才不敢如此费尽思量地去倒苦水。
”崇阳太子殿下......”老管家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栩栩如生,就连知晓秋海棠素来心性的楚长歌,也不免有一瞬得犹豫动摇。
他说,宁小郡主,刁蛮任性,一来就砸了世子最爱的花瓶。李君悦看着青瓷碎片,点点头,确是砸了。
他说,宁小郡主,心狠手辣,他伸手去抱花瓶,未有抱住,跪倒在地,宁小郡主上前按住他的后领,将他按倒在地,伤了他的老脸。说完,还扬起那半张红肿的面颊给李君悦看,李君悦点头,确是受伤了。
他说,宁小郡主,赶尽杀绝,砸了世子的最爱不够,还将他推到木柜上,撞到了客堂内所有的宝物。看着满地细碎的宝物,李君悦郑重地点头,确是撞倒在地摔碎的。
他说,他接住了老王爷最爱的沉香木蟾雕,宁小郡主却将他一撞,宝物掉在了地上,恰巧插在了白玉连环上。李君悦看向门口,刚才那个差点砸到他右脚的重物,确是插着一段旷世白玉。
老管家每多说一句,楚长歌的面色就暗下一分,相反,李君悦却笑得越来越开怀。
秋海棠有些警惕,这崇阳太子,莫不是和宁小郡主有仇?想到这,她晶莹的脸上划过一抹厉色,眼睛眯成一条缝不动声色地看着李君悦。
徐管家的话说完了,李君悦凤眸一挑,愤然地拍桌道:”太过分了!该罚!要大罚!”看着徐管家不出所料得一幅小人得志的嘴脸,他看向楚长歌,音色悠然。”不过,本宫坐了这么久,倒是有些口渴。楚世子,华王府的待客之道就是让客人静坐客堂,无人侍奉吗?”
这句话,点醒了楚长歌,一时之间,也让秋海棠难分善恶。
楚长歌的视线在客堂里转了一圈,梨花木桌上没有茶壶茶盏,周身也没有伺候的下人,他温和的脸庞顷刻间乌云密布,早已知晓徐管家不喜欢秋海棠,没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竟敢如此怠慢,勃然大怒道:”徐管家!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怒吼,让徐管家的身子不可控制地抖了起来。他家的世子,向来温文尔雅,如沐清风,这般生气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到底是在王府侍奉主子多年的老人,见过人世间多少浮沉,王侯家多少血雨腥风,身子仅是抖了一下,就镇定了下来,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大呼。”世子,冤枉啊!冤枉!宁小郡主一来就打量着客堂的宝物,老奴还未来得及通传世子,只身一人跑来阻止,怎有时间安排下人前来侍奉啊?”
楚长歌本想痛惩刁奴,徐管家的一番话到让他冷静了下来,若他执意惩戒,崇阳太子今日在场,日后传出去,怕是会坏了秋海棠的名声。想来想去,他瞳孔缓缓收缩,这崇阳太子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今日怎有闲情逸致管起他们华王府的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