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皇家首席(1 / 2)
Y国伦城河畔,坐落着世界顶级的皇家剧院。此刻,这座雄浑壮阔的建筑灯火通明,正飘荡出婉转悠扬的音乐声。
剧院门口,挤满了望洋兴叹的观众。一个穿着华丽正装的女人,正牵着女儿匆匆走来。
“Mommy,she'ssobeautiful!”(妈妈,她好美啊!)
洋娃娃般的小女孩甩甩金色卷发,淡淡的奶香散在空气里。她指着剧院门口的布告栏,扯了扯母亲的袖子:“Shemustbearealprincess!”(她一定是位真正的公主!)
布告栏上,贴着一张巨幅海报。海报的边缘,满是一片片墨色飞羽,拢出朵朵花团锦簇。银色的碎屑像星辰的碎片,又像钻石的齑粉,正熠熠生光,四散飞舞。
墨羽下,钻光间,无边无际的幽冷长夜尽头,一个舞者,正踏着浩瀚星海走来。
她乌黑的发丝高高盘起,眼眸明灿如星月,薄唇似露水玫瑰,五官完美得像古典油画中走出的圣洁女神,乳白色的皮肤如同细腻的瓷。她微垂着头,脖颈与后背的线条柔美至极,身上穿着一袭钻光涌动的墨色盘裙,泼墨般的色调,却难掩其华丽精致。
女人看着海报上那串优雅的字体,立刻明白,这位舞者是皇家芭蕾舞团最耀眼的首席,赫赫有名的黑天鹅皇后。正是因为有她在,今晚皇舞上演的经典芭蕾舞剧《天鹅湖》才会这么一票难求。
她带着女儿悄悄从侧门进入剧院。剧院的天花板是湛蓝色,高远辽阔,甚至比真正的天空更富有美感与诗意。红褐色墙面古朴庄重,满满地镶嵌着光芒璀璨的装饰物,却丝毫不显得浮夸,而是充满了典雅尊贵的皇家气质。
巨大的五层观看台座无虚席,来自世界各地的男女老少们,都身穿正装,维持着矜持且端庄的站姿,一脸陶醉地望向舞台。舞台上烟雾浩渺,浩大的宫殿布景光华璀璨,那只名震伦城的黑天鹅,正在跳整场舞剧中最难的三十二挥鞭转。
地狱级难度的动作,在她足尖游刃有余,绽放生花。每旋转一圈,缀满碎钻的高定裙摆,就盈盈地落下一圈钻光。
舞动的她,旋转的她,笑意浅淡清矜的她,竟比海报上那幅倾国倾城的墨羽星海图更美,美得能将人勾魂摄魄。
一舞终了,她微喘着接过捧花,向全场观众优雅行礼。
余音绕梁,幕布徐徐落下。
全场掌声雷鸣轰动,如同着了魔般,久久不肯停歇。
走向剧院后台的途中,四小天鹅的饰演者之一,舞团里唯二的华裔追到黑天鹅身旁:“婵,今天的黑天鹅很清冷高洁嘛,和以往妖冶艳丽的风格不太一样。”
《天鹅湖》中的黑白天鹅性格迥异,白天鹅清丽柔弱,黑天鹅魅惑妖冶,一邪一正,但都由同一个人来饰演。
虞婵怀中抱着花束,炽烈如霞的西洋鹃衬得她肤色胜雪,一副精致无双的浓颜五官,带着尚未出戏的清冷凛然。
“黑天鹅原本就有多种诠释方法,我之前酝酿了好几个月,想在这场演出上换个风格,也算圆了最后一次登台的心愿。”
“Why?”
听见“最后一次登台”,陈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抬高音量。
哪怕是在这全世界顶级舞者荟萃一堂的皇家舞团里,也没有哪个舞者不佩服虞婵。她比陈还小七岁,年仅二十三,已经凭借不俗的天赋当上了舞团首席,尤其以黑白天鹅角色名声大噪,前途无可限量。
虞婵无奈地解释:“最近……我父亲怕是要出大事,虽说跟他关系不好,也不能把他放在国内不管,毕竟他的亲人就剩我一个了。”
她顿了顿,又斩钉截铁地说:“不过,即使我离开这里,也肯定不会放弃跳舞。”
其实,她跟喻承泽的关系何止是不好,简直就是糟糕透顶,在断绝亲子关系的边缘上疯狂蹦迪。
当年喻承泽把她赶来Y国学舞,只甩给她一张卡。
卡里的数字,对那时的他来说只是毛毛雨,但对普通人来说,却是一个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字。
从那以后,整整八年,再无联系。
说话间来到休息室,虞婵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每隔半天看看国内演艺圈的动态,是她的习惯。
尤其是最近,不祥的预感如黑云般越来越强,萦绕不去,她不由刷得更频。
谁料想,这一次,预感成了真。
热搜上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串劲爆的丑闻。
早有预料的虞婵,苦笑着喃喃自语:“你就不能晚两天再出事?我的辞呈还在包里。”
说完又笑自己可怜:“算了。我的请求,对你来说,从来都不算什么。”
今天的热搜很热闹。
无巧不成书,热搜第一第二的主人公,正好是国内两个影帝,一新一老。
热搜第一是#季澹《暗青》定妆照#,才过两个小时,热度已经屠榜,甩了第二名一大截。
季澹就是那位新影帝,去年才拿过一轮国内外电影奖项的大满贯,其中包括回龙奖和环球影帝两个国内外最有分量的奖杯。他是童星出身,年纪不大,作品等身,还有一副盛世美颜,在影视圈无出其右,稳坐独一无二的至高神坛。
但虞婵一点都不关心这条新影帝的热搜。
她眼中只有第二条热搜,寥寥十几个字,却令早有心理准备的她,一阵阵犯恶心:
#49岁环球影帝喻承泽潜|规则19岁小鲜肉实锤视频#
话题之下,骂声如潮。
“这么大的丑闻,都没有人家一张定妆照热度高,你丢不丢人。”
虞婵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整个休息间,除了陈,没人听得懂虞婵在说什么。
可所有人都从面前的镜墙上看到,一线泪痕,悄无声息地浮现在虞婵的面颊上。
炫目的灯光下,泪光与她眼尾的碎钻交相掩映,光芒熠熠,似一片星河清朗。
两天后,虞婵拖着行李箱下了飞机。
望着熟悉的文字招牌,听着明城口音的普通话,看着和自己所差无几的面孔匆匆来去,她忽然觉得亲切至极,热泪盈眶的冲动涌上心头。
阔别八年,她终于又回到这里。
虞婵觉得红肿的眼眶又开始发热,赶紧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又将鼻尖上的口罩边缘提起一点,继续往外走。看见她高挑靓丽的身影从摆渡车中走出,机场角落里,几十个人忽然齐刷刷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