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如果我还是我(2 / 2)
“什么事?”
“你猜。”
他看向她,从来温暖清澈的眸子里,竟然露出一丝狡黠来。
寒玉心头一顿,猜道:“城门开了?”
临渊笑而不答,在她期待的目光里走向桌边,才缓缓开口,“不然怎么说你聪明呢?”
他们运气真是太好了!
听小二说,这城门从染病开始,已经紧闭了十余天,看样子也要数月才能再开。
如今,他们一来,城门竟然开了!
谁说不是天大的运气?!
虽说城门多日紧闭后开启了,但依旧冷清。
里面的人仍然是不可以出来的,而外面的人听说了这劳什子病,谁还敢再进一步?
即使有天大的生意,要么放弃,要么绕远道而行,谁也不敢再取道镇江。
一路畅通无阻。
进了镇江,她才知道什么叫惨不忍睹。
城里已经面目全非,房屋残缺,到处是火烧过后灰烬,间或还余温未泯,冒着青烟,带着焦肉的味道。
有三三两两半死不活的人,病情还没达到官府烧死的标准,蓬头垢面的倒在路两边哀哀的呻吟着。
远远走过那些人的时候,寒玉闻到一股恶臭,就犹如病死丢弃的死猪,在多日的蚊虫叮咬之后生了蛆,长了虫,然后散发出的那种恶臭。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忍不住捂着嘴巴哽咽起来。
喉头发哽,不知道是想吐,还是想哭。
明明知道很恶心,明明知道很残忍,可她仍然忍不住举步朝一具在地上挣扎的躯体走去。
然后她倏地瞪大了眼睛,犹如见到历鬼一般,瞬间呆在原地不能动弹。
那人蓬头垢面,看不清面容,但从她有气无力的呻吟里,可以听出是个中年妇人。
她的脸上沾满了黑黄的污垢,嘴角两边有溃烂的痕迹,沾染了一些乳白的不明垢污,看得人反胃。
然而,更惨的是她的身上——她脏乱的衣物下漏出的脖子——已经完全溃烂了。
那翻出的烂肉是猩红的,黄脓的,流着血水,大面积的伤口,不像是利物所伤,倒像是什么东西一点点蚕食而成。
她捂着嘴又靠近了一点……结果……
蛆!蛆!一大堆蛆!
她看到那妇人脖子上一条条又白又肥的驱虫拖着屁股在她的血肉里拱出拱进……
那些看不到蛆的地方还有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洞,表层的溃烂之下有隐隐可见的蠕动,一下,一下,往里拱,不屈不挠……
再是脚,手,所有可以看到的地方,都有类似的溃烂!
似是蛆虫咬的厉害了,那妇人用手去抠挠,手上立马沾染了红黄的血脓和白色的蛆虫。
她毫不在意的又是一摸,摸下了试图爬上嘴角的两条!
在手里碾死,立马是一撮白色的肉!然后——喂到了嘴里!
“啊!啊!啊……”
寒玉忽然退后两步,大声惨叫起来。
她的声音那么惨,那么恐惧,又带着无穷无尽的绝望与悲凉。
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那么汹涌,完全不受控制。
闻声赶来的临渊一把扶住她,蒙住她的眼睛,将她拉进怀里,“不要怕,不要怕!”
可那惨叫声如何也停不下来,她就一直在他怀里保持僵硬的姿势,啊啊的惊叫……
先是尖叫,后来声音渐渐小了,变成低不可闻的恐惧的控诉。
临渊的心脏都收缩起来,他开始恨自己,恨自己带她来,恨自己的计划,恨自己……恨自己所做的一切!
多么残忍。
只有此时才更清晰的意识到,这一切对她是多么残忍!
可是……如果不做这一切,他又怎能与她遇见?
如果不继续这一切,他又如何有陪伴和带走她的理由?!
对不起,寒玉。
他在心里偷偷的说,我会用我的未来,用我的余生,来弥补你,我会对你好,多年如一日。
我用一辈子,抵如今这样的惊吓,抵我做过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好么?
如果说一开始的计划是为了报复,他已经不知道如今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是成功的为香儿报仇雪恨么,还是成功的实施完计划之后带走寒玉?
他不敢去想,他告诉自己,无论自己想要什么,都需要先完成计划,毁了那个男人!
没错!
毁了他!
所以所有的计划都要实施!绝对不可以停息!
以寒玉这样的情况显然没办法继续赶路。
城内已是一片混乱,无处可去。
寒玉什么也不能做,她只能缩在临渊的怀里,所有地方都是脏的,所有地方都是臭的,所有地方都流淌着红白相间的血脓,蠕动着肥肥白白的生物,漂浮着濒死之人的痛苦呻吟……
她不能看,不能想,否则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自己的父母也曾经如此痛苦的匍匐于地,苟延残喘,被蛆虫噬咬……最后被一把大火毁尸灭迹。
一想到这里她就会崩溃,会抓狂,会有毁灭这个世界的冲动!
江阔,你该死!
即使将你碎尸万段,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混沌中,似乎有什么人招呼他们,然后坐进一辆马车,最后住进了一个什么别院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