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为君敢犯龙颜怒 七年一瞬人事改(2 / 2)
晌午时分熊刚便回到了西都,傍晚一道圣旨便来到了游乐侯府,果然治了熊倩大不敬之罪,将她贬为庶民,逐出了香榭花城,发配到西荒边境,十年不得进城一步。
当天夜晚,熊倩仅带着四名骑着高头大马摸样普通的护卫,离开了香榭花城直往西荒而去。
新月升起,直直的照耀吴家庞大的院落,便见一位身着白色衣衫的青年男子随意坐在大院的中心,微闭着双目摇摇晃晃的,一张无暇的脸上尚透着些许稚嫩,其嘴角处却频频闪出几抹霸道的弧度。
此时忽见一位中年男子,着一身华贵走到他的面前道:“生儿,今天的事你知道了吗?”。男子睁开眼睛,闪出两道不可一世的目光,点了点头道:“当然知道,熊倩迟早是我吴家的媳妇,就让绿魔去盯着一点,我们不必担心。我们的主力要放在变天计划上,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妞子能翻出什么样的大浪!哼,放逐西荒?你以为我吴生是那么好骗的吗?”。
夜深了,一阵阵的寒风吹送着莫名的孤寂在东上宫的阁楼上来来回回,一具柔美的身体此刻正在床榻上辗转难眠,她正是冰肌女。
今天听到了熊倩的处分,她的心里突然觉得很难受,一直都不懂感情的她此刻也搞不懂是什么原因,总觉的自己越来越像吴绮梦了。翻身坐在床上,冰肌女沉重的叹了口气。玉手微微一动,一块黑色的令牌便闪了出来,只见一道灵光从中射出,再看时她已身在陌生的地方。这里便是九幽之地。
“你的心又乱了吗?”.黑暗中突然传出一声叹息,便见魔尊已然满脸愁容的站在她的面前。“是啊,我的心又乱了起来。”冰肌女苦涩的笑了笑,沉重的叹了口气。随即便听她问道:“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听罢,只见魔尊轻摇了摇头道:“恢复不过来了,也许我看不到魔族重回大地的那一天了!”。冰肌女不禁一惊,心头也突兀一疼不经意间出言安慰道:“放心吧,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呵呵,没有想到我魔族冰肌女也会懂得安慰人了啊!”。魔尊笑容满面语气却显得尤为沉重。冰肌女显然听出来其中的嘲讽,却是只能淡淡一笑,没有反驳的意思。“刀儿在你身边过的还好吧?”。魔尊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开口转移了彼此的注意力。”虚天尊神还算守信,刀儿现在是我的贴身侍卫,想要做将军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了。”。听她的语气已是胜券在握了。魔尊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也该动身了。剑儿现在已经是北元的镇国将军了,那里有个不太容易对付的家伙我得亲自去一趟,九幽之地暂时便交给你保管。”。冰肌女点了点头道:“凡是小心一些!”。魔尊轻声一笑道:“有了感情的冰肌女,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了!你放心好,虽然我现在的实力大不如前但若是我有意隐瞒气息,是不会被他们看出来的。”。冰肌女没有说话,转身便离开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魔尊突然喃喃道:“有些事情我是一定要去做的,等我在北元站稳了脚,那个人我非杀不可,以后的魔族便交给你了,切莫因为那半片青龙印害了所有人啊!”。其音罢,已然不见了冰肌女的踪影。一阵烟雾弥漫过后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离开了香榭花城,独自坐在疾驰的马车上,熊倩不禁微微叹了口气。随即便见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粉色的玉牌,默默的看了好久,不经意间又想起和吴痕雨的一幕幕,她的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胆小鬼,你不要觉得孤单,等我为你报了仇,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我早就说过,如果十年后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
“倩儿,等等!”。一道急促的声音自高空传来,熊倩不禁一惊,心里已然知道来人是谁,随即便对着车夫道:“就在这停一下吧!”。马车一停,熊倩便下了车,此刻正见付虚龙驾着白雕疾驰而来,几个眨眼间便停在了自己的身前。
熊倩并未感到丝毫的惊讶,淡淡问道:“表哥?你来这里干嘛?我现在是西吴的罪人,若是让人知道你来找我肯定会惹来麻烦的!”。“我才不管别人的闲言碎语呢!如果你执意要去西荒边境我和你一起去吧,表哥做你的贴身侍卫,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伤不了你!”。付虚龙异常自信的说道。言罢,却见熊倩摇了摇头,随即指了指立在自己身侧四名穿着普通的护卫笑道:“有南邻护卫在表哥还不放心我吗?”。“除了我自己,把你交给谁我都不放心!”。付虚龙突然间一声大叫,她这一走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怕,真的害怕她又在某个地方碰见了吴痕雨,她要是知道吴痕雨还没有死,那她一定会恨死自己的,这样的意外他真的不敢想,哪怕这个意外发生的可能微乎其微。也只有让她呆在自己身边,他才会觉得安心。
“表哥,你回去吧,替我多照顾照顾爹,以后我会常往家里写信的。”熊倩用恳求的语气说道。付虚龙微微一愣,随即苦涩一笑道:“如果现在追来的是吴痕雨,你还会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赶他走吗?”。听罢,熊倩突然冷声一笑道:“表哥,以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对,我之所以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你,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吴痕雨已经死了,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付虚龙此刻已是泪流满面,这种被心爱的人完全忽视的痛,无论是怎样的一个人以怎样的一种骄傲生活着都扛不住。
“表哥,不要在我身上耗费太多感情,在我心里除了父亲以外你是我最尊敬的一个人,我对你只有亲情没有爱情,对不起以前我不懂什么才是爱,对你造成了一些困扰,令你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了误解,请你谅解倩儿当时的无知。”。熊倩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上前一步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轻声一笑道:“表哥,爹我就交给你了,我会很快回来的。”。言罢转身便要离开,付虚龙被她的话伤了个彻彻底底,当场愣在了那里,脑子里已是一片模糊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似乎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熊倩重新回到了车上,马车刚要动,忽听付虚龙用沙哑的嗓音叫道:“等等!”。听罢熊倩没有下车,轻轻的撩开帷幕,摘掉了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她那一张绝美的容颜,冲着他俏皮一笑道:“表哥,别拦着我好吗?我们不要再任性了,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跟着虚天尊神学武功,让我们为西吴一起努力!”。“呵呵”。付虚龙冷冷一笑道:“别想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逼我离开,我什么都可以不顾,但是必须陪在你身边!”。听罢熊倩点了点头重新戴上面纱,冷声道:“表哥,你要我证明给你看吗?”。“你要证明什么?”。付虚龙闪着泪光,有些不敢相信熊倩的冷漠,很期待她能再次对着自己笑一笑。只听她道:“证明我可以把你打败!”。“什么?”。付虚龙异常惊讶的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熊倩指了指围着马车的四名衣着普通的护卫道:“表哥你若是可以打败他们,我便让你跟我走,不再赶你走!”。那四名护卫听罢,皆低头看了一眼付虚龙,随即便有三位下了马,毫无表情的挡在他的身前。见此付虚龙眉头不禁一皱,心中便是知道这三人一定就是南邻护卫,神情当即凝重了三分。“倩儿你是认真的?”。付虚龙自忖,凭着自己的本事对付三名南邻护卫定然不在话下,当即自信的问道。熊倩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有些惊讶。倒不是为付虚龙的自信而惊讶,却是对南邻护卫竟然只愿出三人与之对战而心有余悸。既然将自己交了出去,那她便是只有信任身边的人,因此在微微失神之后她便果断的将心中的不安压了下去。
“哼!南邻护卫?少在我面前摆出这种气定神闲的样子,我付虚龙可不会怕你们!”。言罢只见他手中的黑枪一动,其身已然冲了过来,对着三人便是一阵狂舞。为了能跟着熊倩他必须要显示出自己的强大,因此哪还有任何保留?面对他凌厉的攻势,三人也毫无所惧,在躲避的同时依旧有空隙对其出手,不至于落入完全被动的局面。
双方相互拆了十余招,谁也未得半点便宜。此时忽见付虚龙腾身而上,手中长枪即时舞出一道蓝火,向着三人的头顶冲来,见此,三人依旧没有过多惊讶的表情,纵身一跃向着各自的方向跳出十数丈,便将其躲了过去。三人在一起时,相互配合默契十足,令付虚龙没有机会占的上风,此刻见三人分开,他怎能放过?当即一声大叫,手中长枪立时向着一人甩出,于此同时只见他腾身而上,紧随其后。
见其招来,那人依旧不为所动,似乎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只见他侧身躲过长枪,付虚龙虽已追至其身前,却见他一拳早已迎了过来。“可恶!”。付虚龙轻声一叫,自知躲闪不过,当即便猛的击出一掌。拳掌立时相碰,两股真力也随即撞在了一起,轰出一阵狂风,直将那一名南邻护卫逼退数十丈。付虚龙正要追时,另两位护卫却已追了上来,对着他的后背便拍出两掌。付虚龙早有防备,待其逼近,忽见他猛一转身,翻涌着全身的真力,其两掌立时迎上。四掌瞬间相碰,撞出两道异常锋利的刃芒,直向其周身四散而开,扫起一片烟尘。双方真力互拼只是一瞬间,便见付虚龙已被撞飞出去,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红,胜负即刻分明。
“怎么........可能?”。付虚龙擦了擦嘴角上的鲜血,泪水便已在眼中摇摇晃晃几欲坠落,他输的不仅仅是一场比试,也输掉了自己所有的幸福。
“表哥,保重!”。熊倩深情的看着他轻声道,无尽的歉意便在她的一声轻叹中传进了付虚龙的耳中。只见她轻轻的放开帷幕,随后便听她清冷的声音道:“走吧!”。听罢,三名护卫便上了马,随着马车在付虚龙的眼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倩儿!”。付虚龙仰天大叫,其悲痛的声音当即传遍四野漫,天回荡,引动了万里乌云,汹涌而至。不过片刻,便听一阵惊雷响起,磅礴的雨幕即刻潇潇而下将其全身湿透,也掩盖了他无尽的哭声。
此后的七年里,他便彻底失去了熊倩的消息,甚至整个香榭花城都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但是他对于熊倩的这份期待却是依旧不减,似乎比以前陷得更深了。
七年一晃而过,这七年也是纵横大陆最安定的七年。没有野心勃勃的战争,也不用担心他国的军队突然犯境,更不必害怕戍边的士兵增多或减少,因为战事已经好久没有发生了,四国的百姓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安定祥和的生活。那些曾经的稚嫩也逐渐褪去,转为青涩再迈向成熟,许多事情也在慢慢的发生改变。
一间黑暗的房间中,一位独臂的老者恭敬而立,其一身青衫却有着道道醒目的血痕,血迹尚未干涸,显然是不久才与人拼过命,受了一点伤。
“怎么回事?”。一道带着些许严厉的语气自房间极暗的角落传来。“上官少爷,我们中了埋伏,没能杀死东魏的小公主。”老者异常沉痛的道出了这个消息。言罢,便是久久的安静,忽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出,便见一位身着黑色长衫,披着一头长发的男子走了出来。此人体型修长,面白若雪,齿如含贝,其一对眼睛散发着无比睿智的光芒,但眉宇间却藏着几分忧郁的神色,虽是一身高贵的气质但总带着些许落魄颓败之气,古怪的令人难以琢磨。他便是上官天云,已然褪去了昔日的稚嫩,长大成人。只是在这短短的七年里,他似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七年了,洛叔叔,这个东魏的小公主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解决,罢了。”。上官天云长长一叹,吐出了他心里不如意。“洛叔叔,你回去休息休息吧,东魏那边这段时间你也别跑了。”。老者双目立刻大睁,很是不解的看着他道:“上官少爷,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些进展,若是现在放弃,岂不可惜?”。听罢上官天云不禁摇了摇头道:“我国圣苍老皇帝不死,战事便不会起,我原以为杀东魏的小公主,便可以引来各国的相互猜疑,从而打破四国之间的伪和平。现在想来,那时我的想法太过于天真。东魏国民贫困,与其他三国的实力相比还有一些距离,不过靠着地形的优势方才占一席之地。一个公主死去了,根本不足以令东魏有胆量向全世界宣战。我反倒赞同那个家伙的看法”。说道此处上官天云不禁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满着敬畏,只听他道:“如今战争的主动权就是在北元与西吴之间,所以只要这两国不发动战斗,纵横大陆的兵乱就不会发生,也就意味着会一直和平下去,我们不期待战争但必须时刻准备。”。听罢老者不禁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轻声一笑道:“这句话应该是圣苍皇帝贴身谋臣辛迟所说的吧?”。
上官天云点了点头道:“没错,说到这个辛迟我还真是挺赏识他的。三年前他孤身一人投我北元,便敢在城楼前大放豪言:‘得我辛迟者则天下可安,弃我之不顾者,则为他国之城’,当日我还当他是个不懂礼数的狂妄之徒,后来听他那一句‘君主不坐黄金椅,解带换衣事农耕’。我便彻底相信了,他的确有是个少有的人才。敢劝皇帝褪去黄袍换上一身粗布前往田间与百姓一起耕种,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更难得的是他真的说服了圣苍那个老顽固。这也说明了他投身北元是个明智的选择。如今谋臣睿智,国主英明,民心归附,北元已然不惧其他了。短短三年的时间,我北元便迎来了三个大丰收,使得我国国库充裕,长安城里不见一个乞丐,真可谓人人有房子住,人人有被子盖。算是真正的国富民强。虽然目前还不具有一统天下的实力,但只要按照这条路走下去,不出五年,其他三国必然会不战而降。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和平年代才是最可怕的。’”。
说到此处上官天云突兀一笑道:“如果圣苍活不到五年,那就两说了!”。“那少爷您的意思是?”老者不禁上前一步问道。上官天云皱了皱眉头道:“静观其变吧,总之洛叔叔你就先回去,养好身体,有事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老者听完,眼神不禁掠过一抹无奈之色,随即苦涩一笑道:“少爷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便这般做吧。东魏那边的情况就先搁在这里了。”。“嗯。”上官天云点了点头,随即冲着他笑道:“洛叔叔你出去吧,等一会我也要出去走走。”,听罢老者便径自离开了。
见老者走了,上官天云又重新回到了阴暗的角落,只听他微微的叹了口气,便自言自语道:“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要是再放任二娘,只怕就来不及了,真的到了决战的时刻了吗?二娘,金钱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令你连亲情都可以抛弃?总归是走到这一步了啊,等雨回来,就是决战的日子!”。
天明湖中央,一道蓝色纤细的身影,盘膝坐在水面上,一股股淡蓝色的真力自其周身散发而出,举起一颗颗透明的水珠,令她看起来好像是坐在无数颗珍珠了一般。等候许久,忽见她纤细的玉指缓缓一动,整个湖面突然翻起惊涛骇浪,一道白色的水柱猛的冲天而起,将她举上千丈高空。狂风吹来,竟是在她的身下聚成一柄淡如尘雾的巨剑,托着她凌空而坐。青丝舞动,衣袂飘飘。仿佛是天上的仙女遨游天地。又见她缓缓站起,其身下的巨剑当即化为烟雾,四散而去。下一刻便见她自高空向着湖中心直落而下,就在谁看了都觉的惊险之时,她竟是直直的站在了水面上,身体不再有分毫下落的迹象,就这般停在了水面上,甚至没有激起半点波纹。这是什么武道?高空坠落竟能在瞬间停住身形,脚已落水却不见有丝毫波纹显现,此等神妙已然完全颠覆了自然现象,无论是谁见了,也吓得他面如土色,魂飞天外。
定睛观其全貌,此女子,身着蓝色云纱衣,腰挂五彩吉祥玉,头系紫云凤凰带,面如桃花粉,唇胜玫瑰红,目似清泉澈。风姿绰约,仪态万千。一见此女便觉“蓬莱三岛近矣”。
“幻海深渊五层练成了,哥,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给你一个特别的惊喜。呵呵”。女子站在水面上向着东方,微微笑道。其倾国倾城的容颜竟是连色彩斑斓的晚霞都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