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宴(2 / 2)
子歌笑里藏刀道,之前在南街的比试,他曾答应若输了便见面口称姐姐,行礼赔罪。若他脾气收敛几分,子歌也不会如此计较。
“豫章,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愿赌服输,你既输了赌约,便要信守承诺。”
卢浚逸见状,忍不住反击道。席上有人好奇相问,他便把事情前后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番,譬如子歌如何以区区一指压制住刘豫章,他又是如何用力过猛摔了个四足朝天。在众人的哄笑中,刘豫章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那场比试着实有趣,本王也很好奇,安歌姑娘是不是施了什么法术,才能胜得这齐朝第一先锋?”
席首的高湛突然出声问道。不知是否子歌多心,他似乎在“法术”二字上刻意加了重音。
“哪里哪里,安歌不过一介民女,怎么会懂得法术?”子歌忙起身应道,“我只是略施小计,压制住了刘公子起身的重心罢了,要论力气,安歌还是远不如他的。”
“压制重心?恐怕是攻心为上吧。若只是区区小计,这急先锋怎么会如此容易就拜倒在了石榴裙下?”高湛将红裳斟满的酒杯放于唇边,“豫章,你就不敬安歌姑娘一杯吗?”
刘豫章表情不郁,却还是慢慢地站了起来,拱手为礼,并举起一杯酒。
“安歌……姐姐,之前恕我冒昧,多有得罪,望你见谅。”
他的语气生硬,像是恨不得与子歌打一架似的。子歌以手绢掩唇,压抑住嘴角浮起的笑意。这个一向嚣张的七尺男儿肯低头喊自己姐姐,倒是让心里那股难平之气大减。
但子歌一向是不吐不快的个性,因而并未举杯相和,而是直言道:“安歌虽然性格顽劣,却也非不讲理之人,几番设计戏弄,只因刘公子挑衅在先。却不知是否安歌哪里得罪了公子,才让你处处为难呢?”
刘豫章一愣,却是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一旁坐着的卢浚逸替他开脱道:“姑娘莫怪,他过去曾在故人身上栽过跟头,想起来总有些不快罢了,并不是有意为难于你。”
故人?子歌望着刘豫章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隐约闪现尴尬神色,之前确乎没有想到,他也是个长情之人。
“既然如此,你我便杯酒泯恩仇吧。”
她盈盈一笑,再饮一杯,放弃了为难他的念头。刘豫章坐下后,扭头与另一侧商贾攀谈,再不看她一眼。
席间有歌舞助兴,众人互相恭维、祝酒,怀才者赏月吟诗为乐,子歌没再多话,默默听着穆离轩与旁人交谈。他的口才甚好,对大齐风物也颇为熟悉,言语亦戏亦谑,趣味十足,不时惹得众人大笑。
堂上的长烛燃过大半,高湛见时候不早了,便向赵宇示意,将宴席引向尾声。堂客便一一向主人拜别,并在仆从的引领下秩序离席。赵宇睁着迷蒙的醉眼,向着翠翘耳边切切说了句什么,惹得她霞飞双颊,嗔怪地瞪着他。
许氏早就借口不适先行告退了,赵宇便拥着翠翘先行离席。子歌望着他们再度成双的背影,抿唇而笑。若翠翘能因此重获几分恩宠,生下一儿半女,日后在府中站得更稳些,她便于心已足。
“多谢王爷相赠佳人,离轩便先回屋休息了。”
穆离轩揽着子歌的纤纤细腰,冲高湛意味深长地一笑。
高湛略一颔首,眸色幽深地看了子歌一眼,似笑非笑道:“穆王爷好生休息。”
“安歌告退。”
子歌轻声答道,告辞离去,却感觉那道沉沉的目光,一直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