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1 / 2)
天色渐晚,深秋的凉风摇得树叶刷啦啦响,那些不堪一击的就随之落下,碾在泥土里化成肥,只剩为数不多不太合群的还坚挺在枝头颤抖,等待未知的命运。
夜市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各家闭户也愈来愈早,月光下,沉寂的街上突然出现一个纤细的身影,看轮廓分明是个年轻的姑娘,似乎胆大的很,别人都是步履匆匆地归家,她却趁着夜色向城外的荒山野岭走去。
王家寨的石屋中,大当家正在暖黄色的灯下和几个手下心腹商议着入冬物资的采购事宜,寨中唯一个读过点书,坐在窗边正在做记录的“文书”只觉眼前忽地一闪,黑了一瞬,灯火似灭又明,跳动了几下又恢复如常。
他纳闷怎么会有贼敢闯土匪寨,刚想喊大家注意,大当家已经敏锐地握起了手边的大刀,跳下炕床,直奔门口,别看大当家干巴瘦,那一脚踢开房门的力度之猛,足可踹飞一个大男人了,只听她厉声喝道,“谁?!”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老有人闯寨?其他人相视一眼,也跟着老大身后一股脑冲了过去,真有土匪下山的架势。
“大姐,自己人!”门外人轻呼一声,语带急切。
文书忙起身探头看了一眼,只见门口一个眉目清秀的绿衣姑娘正咧嘴笑盈盈地看着大当家,一口整整齐齐的贝齿看得人强迫症都治好了。
王婉娘凌厉的架势立即收了回去,和气笑道,“原来是妹子,大风咆天的,怎么来了?”
说着将她往屋里让,老大对底下人好那是没话说,但神情向来严肃,文书只见过她对那个“劫”来的白面男人和颜悦色,不禁称奇,本想再细看看那姑娘,奈何其他人扯着他就往出走,有几个上次见过余鱼的,口中道,“老大和余姑娘有事要说,咱们明儿再来。”
见几个彪形大汉并一个瘦弱文书一阵风似地卷走了,余鱼方开口道,“大姐,我有事求你帮忙。”
王婉娘细细的眉眼一凝,“只要和白郎有关,尽管说来。”
余鱼本来心情还有些急切,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噗嗤一笑,人也松弛下来,“我还以为交下大姐了,大姐这么一说,真叫人心难受。”
王婉娘微微一笑,在灯下竟看起来没那么丑了,“我这人实诚,不打诳语,你的事我也会帮忙,但要酌情,未必会尽全力。”
余鱼就喜欢她这直爽实诚的性子,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道,“我想知道,上次看的那个剑穗,大姐是从何人手中得到?那人又托付大姐何事?”
王婉娘没想到她大晚上的匆匆赶来是问此事,眉头轻蹙道,“不是我不肯帮忙,这是别人托付我的事,我若到处说,岂非小人行径,就算那人已不在人世,我既然答应了,也要信守承诺。”
余鱼听她说“已不在人世”,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虽然她也早预料到如此结果,还是难受至极。
“若此事和除去平王有关呢?”
“什么?”王婉娘惊诧地看着她,“这怎么可能?”
余鱼急切想确认此事,也不想打破王婉娘做人的原则,便主动问道,“大姐,托付你此物的可是一个貌美的怀孕妇人?举止有礼,行事有度,眼睛大大的像鹿儿一般?”
王婉娘眼睛瞪大了一些,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此人是不是对你说她要死了,请你将这作为信物的剑穗交给别人?”
王婉娘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余鱼便知自己猜对了,拉着她的手道,“这人是窦少将军的结发妻子,追杀她的不出所料便是平王,若能解开当年的谜底,制住平王轻而易举!”
王婉娘多精明的人,余鱼几句话,她已知晓利害,若是平王杀了表兄窦文杰的妻子,窦文杰但凡有点男人气概,还能替他卖命么!
白敢先现在不敢露头,就是忌惮平王,只有除去他才能彻底放心,何况王婉娘本身也是个有道义的土匪,并非那种滥杀无辜的悍匪,自然愿意配合余鱼,即便可能违背了承诺,只是她心念转合间还未开口,余鱼又善解人意主动说道,“她是不是托大姐将东西交给一个和她长相相似,会制香粉的女人?那人如今就在青州城中。”
王婉娘闻言愣了一愣,笑道,“妹子这回可猜错了。”
不是?
按余鱼的推测,袁妩应该是想要通过信物剑穗向袁老板传递什么信息,只不过袁老板还没来得及遇到婉娘,却先遇到了怜怜。
可婉娘说不是,难道她猜错了?
婉娘打定主意帮忙,见她迷茫,便接着道,“她托我将剑穗交给一个身高八尺,雄雄生威,手握大刀的男人,那男人刀上有一枚相似的穗子,一看便知,不会认错。”余鱼乍闻此言,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