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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艳垂下手,语气冷了下来,“你过来做什么,聪子刚走,什么话,等聪子回来你找他说吧。”算着时辰,沈聪估计刚出村,罗氏估计早就藏在哪处,等沈聪走了才敢现身。
罗氏又抽出冷得僵硬的手重重拍了两下木门,拍得她手疼,“老三媳妇,先给我开门,要冷死我了。”
换做往常,邱艳说不准会给罗氏开门,这会儿她挺着大肚子,沈聪又不在,若罗氏狠了心和她拼命,伤着她肚子如何是好,“你有什么话就在外边说吧,我听得到。”
罗氏不肯,等了会儿不见里边有所动静,估计明白邱艳是不会给她开门了,只得道,“之前,老三拿了我的手镯,什么时候还给我,家里的屋顶被雪压垮了,找人修缮需要银子,赶紧还我。”罗氏让沈老头陪她一起过来,沈老头不肯过来让沈聪羞辱,罗氏说什么他皆无动于衷,然而,不过来没有办法,沈老头和她年纪大了,沈东沈西又是贪生怕死之人,担心爬上屋顶摔下来没命,请村里人的帮忙,多少都该意思下买点礼。
那只镯子是沈聪强行拿去的,自沈聪和邱艳成亲后,她打听过邱艳的为人,从小没吃过苦,性子良善,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她二伯母在她手里吃过亏,如今两家冰释前嫌,来往的次数才多了。
“他的事你自己问他,我不清楚。”沈聪手里并没有镯子,邱艳觉得罗氏再胡说八道。
罗氏皱眉,“你嫁给他,自然也是沈家的媳妇,说起来,叫我一声娘也不为过,哪有关着门不让娘进屋的,聪子当时抢了我的镯子,肯定是拿到镇上去当了,那会你和聪子没有成亲,不知道这件事也是应该的......”罗氏慢慢将镯子的来龙去脉和邱艳说了,她尽量软着声音,就盼着邱艳心软,能给她点银子,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前些年存的银子被沈聪拿走了,剩下的她看病,沈西看病,家里还欠了债。
“你也是当娘的人了,知晓当娘的难处,如果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我也不会过来,老三媳妇,我和你爹一大把年纪了,天寒地冻的,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连个住处都没有吧......”
门里边,邱艳面色一白,如果不是罗氏提起,她忘记还有这茬了,沈聪手里确实是有个镯子的,当时,沈聪送沈芸诺来青禾村,把镯子交给她说没钱的话拿去镇上当了,那算是沈聪送她的第一个礼,她哪舍得拿去当了,一直放在盒子里,她不敢相信,镯子是罗氏的,沈聪竟然借花献佛,她以为他所有的东西来路都是堂堂正正没有见不得光的,他去抢了人家的镯子。
罗氏以为邱艳听进去了,风刮得生硬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来,牙齿上下打颤,继续道,“你菩萨心肠,帮帮我和你爹吧,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都是一家人,如果我和你爹熬不过去,没了命,你和聪子也会受人指指点点,往后,生下来的孩子也会被人看不起......”罗氏惯会威逼利诱,先前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到后边,竟是成了诅咒。
邱艳木着脸,无动于衷道,“聪子的事情我管不着,他回来,你自己和他说吧,不过你记着,聪子早就和你们恩断义绝了,即使你们死了,对我们和沈聪而言不过是少了两个碍眼的人,对我的孩子,更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心思乱得很,转过身,魂不守舍的朝屋里走,门外,罗氏又说了什么她一点都听不进去,沈聪提亲时给了她一个盒子,里边放着镯子,以及后来过年沈聪送他的礼,然而,她却独钟爱于那个镯子,认为是沈聪第一次送礼,因而她格外珍惜。
打开箱子,从最下边的角落里拿起盒子,盒子是魏氏留下的,即使上边落了一层一层的灰,可是被擦得很干净,颜色陈旧有陈旧的味道,她颤抖着双手将其打开,最上边,便是那只镯子,她想,沈聪每次看她对镯子爱不释手的模样,心里都在嘲笑她吧,嘲笑她傻,嘲笑她把罗氏的东西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视线渐渐模糊,她跌坐在床上,手缓缓抚摸过手里的盒子,她是真的想好好和沈聪过日子,好好抚养他们的孩子长大,然而,他总是打破她对生活的期许。
天色阴沉,纷纷扬扬的雪竟是一刻不停歇,天色渐黑,远处的山头暗下,沈聪从外边回来,推开门时,心有一刻的诧异,望着堂屋里的一盏灯,眉目染上了柔和,“怎么不把门关上?”
“没人来,关和不关没多大的影响。”邱艳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晕红的光在她脸上蒙上层柔意,沈聪在门口换了鞋子,拍了拍身上肩头的雪花,没留意邱艳发红的眼眶,指着天色道,“今年好多人家只怕都不安生,你关上门,以防万一。”
邱艳心不在焉的应了句,站起身,去灶房端饭菜,沈聪拉住她,“你坐着,我去灶房弄。”
邱艳挥开他的手,继续朝灶房走,沈聪望着空落落的手,愣了下,追上前,笑道,“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你刚回来,回屋歇会,饭菜在灶房温着,很快就好了。”邱艳语气沉静如水,垂目朝灶房走,沈聪跟在她身后,问起关于孩子的事,邱艳也温声附和,言语并未有丝毫偏差,沈聪却察觉到她心情不佳,“是不是心情不好?”
揭开锅盖,邱艳拿起里边的饭菜,斜眼看着沈聪,“今天,罗寡妇来了,说你拿了他的镯子,让你还给他,那边屋子塌了,急着用钱......”
沈聪先是面露迷茫,见邱艳抿着下巴,极力压抑着什么,倏尔恍然大悟,他确实拿过罗氏的镯子,且心里厌恶,给邱艳,让她拿去当了,谁知,邱艳好似不舍,收在盒子里,装的好好的,盒子是魏氏的,装罗氏的东西他心下不满,可是看邱艳高兴得很,他并未说什么,此刻听邱艳说起,估计中间有什么误会,他道,“你别想多了,咱不欠她什么,她是看你好欺负,否则,我在家的时候她怎么不过来?镯子你喜欢就留着,明日我找她去。”
望着他阴翳的眸子,邱艳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我当初不明白你叫我当了它的意义,今天才明白,你明天还回去吧,抢来的,留着也是晦气。”
沈聪沉着眉,接过邱艳手里的碗,“往后她不敢过来闹了,你别想多了。”沈聪盯着她垂下的目光,觉得还要再说点什么,思忖半晌也没想出一个字来,进了堂屋才道,“明日不下雪的话我送你回青禾村。”
“好。”
至睡觉,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邱艳兴致恹恹,沈聪想说什么,再见着邱艳不欲多说的神色后,识趣的没开口,沈聪担心邱艳睡不着,夜里仍然燃着灯,邱艳背过身,朝着里侧,手搭在被子上,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一夜无话,待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邱艳才睁开了眼,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眶有些湿,两人朝夕相处,他该清楚她心里膈应希望他解释当初情形,他去只字不提,邱艳想,若不是她怀着身孕,沈聪对她也是爱搭理不搭理的吧。
迷迷糊糊睡不着,到油灯熄灭,外边的天隐隐有白光透来,她才闭上眼,睡了过去,睁开眼的时候屋里已经没人了,邱艳穿好衣衫下地,锅里温着的饭菜也凉了,不知不觉自己竟然睡到下午。
盒子里的那只镯子没了,该是沈聪还给罗氏了,明明该轻松自在的,她心里只觉得伤感,给邱老爹做的鞋子剩下最后点,她抓紧时间今日就能弄好,刚拿出针线篮子,察觉到不同寻常的脚步声,声音细碎,明显不只一人的,她检查过了,沈聪走的时候落了锁,外边的人进不来,因此,并没放在心上。
刚缝第一针,外边传来一声低哑的男声,拉回了邱艳的思绪,声音是陌生的,她蹙起了眉头,侧着耳朵,屏息听外边的动静。
“门锁着,家里是不是没人,我们明日再来,沈聪不给大家活路,我们就鱼死网破,不信他真的铁石心肠不管他媳妇的死活,听说他媳妇还怀着孩子。”其中一人战战兢兢道。
“不行,咱来了,务必要找到能威胁沈聪的人,沈聪为人警惕,咱今日过来势必会传到他的耳朵里,不趁热打铁,落到他手上,估计咱连命都没有,奈何兴水村裴家人多势众,咱没有法子,青禾村那边可是个孤老头,咱先去就去青禾村,据闻沈聪对那个死老头极为孝顺,抓住他,不信沈聪不乖乖就范。”另一男子又道。
邱艳敛神,明白过来,是沈聪的仇家找上门了,他们去青禾村,该是找邱老爹的,邱艳心思一凛,听他们在外边商量着如何对付邱老爹,卫洪手底下的人被解散了,邱艳心思转动,猜测他们该是卫洪的人,卫洪如今日子不好过,对沈聪怀恨在心才会上门报复,察觉到那些人商量出结果,准备离开,邱艳故意摔了跟前的凳子弄出声响,邱老爹一个人在家,这些人过去,邱老爹如何应付得过来。
外边的人听到响声,果然停了下来,邱艳身子战战兢兢,快速的回屋锁好门,往身上套了两件衣衫出来,那些人透过门缝已经看到了她,邱艳心里不紧张是假的。
“里边有人,沈聪做事果然滴水不漏,出门把自己媳妇锁在院子里,砸门,抓住她......”几人精神一震,脚踢得门震天响,邱艳故作惊慌失措的尖叫了声,转而捂着被子,朝小屋子走,箱子里的暗道她走过一次,毫不迟疑的走了下去,暗道通向沈家老宅屋后,她心下紧张,走了几步只觉得心突突跳得厉害,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她以为是自己紧张的缘故,手抚着肚子,咬牙继续往前。
老宅屋顶塌了,该是找了人修缮,闹哄哄的,她见识过人情冷暖,不敢在这时候出门,引起那帮人的注意,她就完了,坐在梯子口,身子软在地上,只盼着日子过得快些,待沈聪回来,一切都好了。
肚子疼痛加剧,额头浸了密密麻麻的汗,她躺在出口,听外边的人念叨村里的事儿,那帮人进村肯定有人见着了,她算着时辰,准备再等一会儿,就出去,邱老爹一个人在清水村,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她放心不下。
耳边的声音渐渐远了起来,她察觉到身下一片濡湿,可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的呼救了,双手发白,拽紧了身上的衣衫,忍不住痛得呼出了声来,惹来房檐上的人惊呼,“那边是不是有人,我好像听着什么声响了,青天白日的,不会有鬼吧?”
沈聪娘魏氏就是死在宅子里的,来帮工的人心里害怕起来,叫人扶着梯子要下去,雪大,修缮之事本就不好做,何况又有怪声,“不做了不做了,沈东沈西年纪不小了,让他们自己做吧,村子里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总不能一遇着点事情就到处找人吧。”
蹭蹭下了帖子,顾不得说其他,拎着裤子就往外边走,罗寡妇心生疑惑,上前将人呢拉住,赔着笑道,“他们两兄弟不会才找你帮忙,花不了多少时辰,看在咱家成这样子的份上,你就帮帮忙吧。”
那人摇头,甩开罗氏的手,踉跄的往外边走,不到半个时辰,沈家闹鬼的事情就传开了,罗氏气急,欲出门和人理论,谁知迎来一群人,看身形就是在赌场混的,罗氏立即尖叫起来,“你们要做什么,是不是沈聪叫你们过来的,家里乱糟糟的成这副样子了,他还不肯放过我们吗?”
模糊中,邱艳被罗氏声嘶力竭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好像听到有人指名道姓的找沈老头,声音和她在家里听着的一模一样,立即恐慌起来,可肚子实在是太痛了,站起身,战战兢兢往暗道走了几步,身子直直往下坠,身下被拉扯似的疼,她咬破了唇,强忍着清醒,那些人去找沈老头,该是想拿沈老头威胁沈聪,沈老头和沈聪早就断了关系,一定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逼着他们不去青禾村,她兀自咬紧牙关,弯着腰,快速的朝家里走。
不知走了多久,才从箱子里爬出来,浑身上下像被人抽打一顿,躺在地上,使不上劲儿,手染上了鲜血,她隐隐意识到,孩子可能保不住了,撑着身子,往门口爬,大门战战巍巍,仍然没有被撞破,她望着天色,只觉得天色昏暗,天儿马上就要黑了,可是,一直不见沈聪回来。
她太困了,眼皮越来越沉,好似几天几夜没有阖过眼似的,闭上眼,她控制不住的大叫了声,随后,整个人没了意识。
沈聪推开门,见邱艳一身是血的趴在门边,他大喊了声,后边的刀疤探出个身子,吓了一跳,刚进村,杏树下的人说沈老头被人抓了,沈聪就到家里出了事,刀疤以为沈聪危言耸听,谁知,遇着这一幕。
“刀疤,快去叫大夫。”沈聪脚步慌乱的奔上前,一把将邱艳抱了起来,拍了拍她苍白的小脸,“艳儿,别睡,我回来,别睡。”声音微微打颤,心一抽一抽的疼,上次,见沈芸诺躲在床底,嘴里呢喃着娘,他心疼得厉害,这次,却是加倍的疼,好似,被人拿成千上百根针刺入心脏。
邱艳唇上的血凝固了些,沈聪抿着下巴,手落在邱艳脸上,赌场对付人的招数多,分寸在哪儿他再明白不过,如何弄醒一个人他更是清楚,可是,他舍不得,“艳儿,你醒醒,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睡。”
睡着了,或许就再也醒不来了。
听着人说起孩子,邱艳突然想起她还怀着孩子,如果她晕过去了,孩子怎么办,心中有执念,大叫声,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沈聪满脸担忧,眉梢拧成了川字,手包裹着邱艳的手,声音不自觉的带着恐慌,“艳儿,别睡,大夫来了,别睡。”
“我肚子痛,痛。”起初她好好的,下暗道的时候肚子有些不适,谁知,越走越痛,渐渐竟然好似不能呼吸了似的,肚子疼得厉害,说起肚子,她垂目看了眼,泪流不止,“孩子,孩子......”
“孩子会没事的,你别担心,大夫马上就来了。”
刀疤对村里的地形再熟悉不过,健步如飞的拎着大夫过来,不待大夫喘口气就把人压到了床前,喘气道,“你快给看看,小嫂子怎么了。”
大夫见多识广,一看邱艳就是小产的征兆,尤其,衣衫上血渍多,明显是要生了,“接生的事情找产婆,找我做什么......”话说到一半,被刀疤一脚踢向床前,头磕在床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杏山村这种地方,哪有什么产婆......”
说完,刀疤欲再打大夫,沈聪叫住他,“去把他媳妇弄来,他媳妇给人接生过,快点。”
大夫面色一白,蹲在地上连连求饶,上回来沈家又是看病又是给人做饭的,谁知,这次又是。
“你不用害怕,只要她和孩子好好的,我会记着你的好,反之......”
大夫心口一颤,身子哆嗦了下,站起身,替邱艳把脉,沈聪为人他是见识过的,说一不二,不会出尔反尔,“她思虑过重,休息不好,早已有小产的倾向,估计自己没注意罢了,你快去灶房烧热水,把剪刀洗了......”想起什么,大夫松开手,悻悻然去了灶房,沈聪不会做饭,上次他已经见识过了。
很快的,大夫媳妇来了,路上刀疤软硬兼施,这会儿,两口子没了半点脾气,钱氏让沈聪去外边候着,沈聪不肯离开半步,“你做你的,我守着就好。”
钱氏一拍大腿,叫了起来,“这是规矩,不能坏了规矩,快点,你媳妇再不生,孩子在肚子里憋死了也说不准。”她一时口快,话脱开而出,但看沈聪面色阴沉,急忙止住嘴。
邱艳苍白着脸是,说话都不利索了,“你快出去,孩子会没事的。”
“我不要孩子,只要你。”沈聪弯下腰,留恋不舍的在她唇上一啄,墨色沉沉,“艳儿,你一定要好好的。孩子可以再生,若没了你,往后的时光便索然无趣了。”
说完这句,沈聪大步走了出去,刚出门,便听到屋里传来邱艳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沈聪面色发紧,紧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直跳,邱艳的每一声,宛若在剜她的心,沈聪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为了一个孩子的到来而生出如此恐惧来。
渐渐里边的声音小了,沈聪站在门边,隔着门朝里边望,“钱婶子,艳儿怎么样了。”
“孩子出来了,你再用点力气,一鼓作气,快.......”
半梦半醒的邱艳一咬牙关,大喊声,晕了过去。
“生了生了......”钱氏抱着孩子,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孩子哭声软软的,不足月生下来的孩子抱在手里,不敢看,钱氏替孩子洗了身子,小小的身子,好似只有一层皮,见沈聪目光幽幽的推开门,她皱眉道,“赶紧关上,有风,月子里吹不得风,往后会落下一身病痛。”
钱氏以为沈聪会问孩子的事儿,谁知,衣角生风,回过神,沈聪已经站在床前,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昏睡过去的邱艳,钱氏递过孩子,心里松了口气,“孩子生下来了,你说过会放过我家那口子的。”
“我和艳儿年纪小,还请钱婶子多费心,你照顾艳儿一个月,我给你二百文银钱,一切开销算在我头上。”沈聪掏出巾子,轻轻的替邱艳拭去脸上的汗,手在她唇上,慢慢停下,她该是怕自己昏睡过去,咬破了嘴唇,方才用力,伤口裂口,又流了不少血。
钱氏有心拒绝,然而又怕沈聪翻脸不认人,针对她,只得默默应下,递上襁褓里的孩子,感慨道,“亏得孩子没事儿,瞧着只是受了下,不足月生下来的孩子重量轻得多,你抱抱吧。”
钱氏不是铁石心肠,上次她家那口子来给沈聪看病,还帮忙做饭她明白,眼下看着安静沉睡过去的孩子,她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亏得平平安安生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