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帘外海棠,锦屏鸳鸯;后来庭院春深,咫尺画堂(1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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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宇新回到家时,整栋楼黑漆漆的。琊残璩伤他没开门,摸着黑上了楼,脚步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卧室里,何可人已经睡下了,床头的睡眠灯开着,橙粉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早已经睡熟了,呼吸绵长,安安静静的,没有刻意的伪装出来的表情。
没有唇枪舌剑,没有你来我往的刻薄言语,没有伪装出的不屑一顾。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自己的身边。
这样的时候,弥足珍贵。
他躺到床上,何可人将被子抱紧了,侧过身去,背对着他。他也没动她,只从背后拥着她,她的头发很顺,海藻一样散落在床上,有些落在他的手臂上,贴着他的脸。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可人迷迷糊糊地,转过身,小手摸到他,往他的怀里钻了钻,跟小猫一样。
他的心,被她这小小的动作撩起了涟漪。
他从没有问过自己,这一切,究竟值得与否。只是,这双臂之中,你安然无恙地存在于此,那就已经足够了。
病房里,李云沁、何昕言与顾锦言都在,几个人脸色异常难看,站得笔直,立在床头。何光耀低低咳嗽了一声,示意李云沁到她身边来。
李云沁沉着脸,步子走得很慢,一米多远,她却走了好久似的。
她在何光耀床沿坐下来。
何光耀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两个一脸不解和悲戚的子女,才开口说,“如果没有合适的肾源,在医院呆着也是无用功。既然找不到,还不如回家好好度过最后的时日。总比死在这满是药水味的病房里好。”宇整睡步里。
“爸……”何昕言听他说得这么直白,拉长了声音喊他,阻止他再说下去。话音刚落下,泪水也就出来了。
顾锦言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过去。
何昕言将那手帕握在手里,却不急着去擦眼泪,只是低着头,看着地下,泪水簌簌地往下掉。
何光耀只觉得心尖疼。
“回去也是一样的。该用什么药,张医生都知道。也不是说回去就放弃治疗了。”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语调却是温和的甚至带着宠溺,“这医院啊,我是受够了。”
李云沁两只手握着他的手,也不肯说话。
顾锦言站着,停了一会,才开口,“那我去办出院手续。”
“哥,你这是做什么?”何昕言拽住他的衣角,抬起头看着何光耀,声音里带着泪意,“先不急着出院,我去找何可人……”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何光耀打断了,“别再去找她了。她做过换肾手术。”
何昕言怔在那里,那个被称作希望的气球,这一刻,突然破了。气球爆开的声音在脑袋里一直响着。
顾锦言也僵在那里。
身子很冷,没了知觉。心脏怦怦的跳动声在脑海里回响着,提醒着自己,他还活着。
所有关于她的事情,他知道的,如此稀少。
那么多艰难的时刻,陪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
他有些呆不下去了,转身往外走,“我去办手续。”
“锦言!你站住!”李云沁发了火,抬高了声音对顾锦言说,见他停住脚步,他转而看向何光耀,“咱们再等等,你看怎么样?”
何光耀没回答,挥了挥手,示意顾锦言去办手续。
顾锦言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何光耀这才看着身边的妻子,“我这条命,也让我做回主吧,啊?”他最后一个字微微拉长了语调,说得极尽安慰。
李云沁知道自个拗不过他,长长地叹气,“你也没哪回叫我做了主呀……”
何光耀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背。
何光耀当天便出院了,何可人下午便听人说起这事来。彼时,她正在Jessica的店里,在量着尺寸。除了婚纱,其余都是Jessica店里珍藏的几件古着。当时迟宇新见着了,说是铁定适合她,便定了下来。
“中午店里几个人说起来的,何光耀今儿上午就出院了。”Jessica嘴里咬着笔,手里捏着软尺,利落地替她将几个尺寸都量了,记在一边的本子上,又走到衣服边上,用手丈量了一下尺寸,琢磨着该怎么改的更为合适些。
何可人听着这话,抿了抿唇角,“反正是等着死的话,待在医院倒不如回家。”
只是,倒不像何光耀会做出来的事情。
Jessica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这裙子,依我看得把腰线抬高些。”停了一会,又问何可人,“你看呢?”
“你觉着好就好。你做事的话,我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何可人笑,在边上坐下来,手里捧着杂志,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
Jessica的心情也格外的好,神采奕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