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愿望(2 / 2)
疼疼的愿望是:希望能看爸爸笑一次。
半小时后,关楚总算把哭得岔气的疼疼哄睡着,他则笑得岔气的推开书房门。
书房里,棚顶的白炽灯被五个淡色花瓣形灯罩滤成柔和色调,投射在书房的陈设上。房间中间是张长形桌案,上面摆着一盏老式台灯,灯罩是绿色的,下面的灯管是外露式,一端垂着根金属绳,是开关。
这种类型的台灯最早出现在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末就被外形更好看的装饰型台灯代替,渐渐绝迹了。
灯亮着。
灯影下,摊着一个笔记本,本子中缝地方,一只钢笔安静躺着,笔帽扣在笔尾巴上。
本子上还没字迹。
桌上东西就这几样,房间里倒是桌旁两组嵌入式书架更为显眼。占据整面墙壁的书架里整齐排列着各式书籍,那些书籍个头或大或小,有些足有两个砖块那么厚,有的却只类似于一些零散纸张被临时装订成一沓。
陌生人看到这些,可能有的第一印象也许是,这书房的主人要么是博学的人,要么只是拿钱装点门面的无知之辈。
关楚知道这间房的主人是前者,但不完全是,因为龚克的博学只局限在某些特殊领域。
关楚绕过书桌,把没摆放好的那本《变态心理学与犯罪行为分析》插回到《西方十大变态杀人案例分析》同《肢体表情学》之间,又把《毒理病理学》同《微表情与暗示性行为的关联分析》换个位置,这才拍拍手上的灰,坐到书桌另一旁的双人沙上。
他看着书桌后身体弓成u型的龚克。
龚克双手五指交叉,交叠着放在鼻子下面,手肘直着两腿。他有些驼背,只是轻微的,这并不能让人否认他是个长相算得上英俊的人。
而且,就在像此刻这样的平时,不说话的龚克是个儒雅的人。他有良好的教养,举止绅士,只是在某些时候,性格乖戾怪癖的会让多年的好友抓狂。
如果没有几年前那次意外,他完全能和疼疼绽露出一个属于父亲的和蔼笑容。药物导致的面部肌肉失控症,在医学界还是处于空白领域。
同样身为医生的关楚为朋友惋惜,他一伸胳膊,拿过桌上的本子和钢笔,“疼疼睡了,我们开始吧。”
关楚说完,抬头刚好对上龚克雾一样的眼神,他知道每当龚克露出这种眼神就表示他正陷入一起案件之中。
“案时间是9月1o日,地点是Q市铁东区一个名叫五角口的十字路口,清晨,小雾,清洁工在扫完街道来到街角的垃圾箱,看到一个黄白相间的塑料编织袋,里面是被肢解的案件被害人。被害人女性,年纪24-26之间,尸块少头部、十根手指以及生殖器部分……”
随着龚克的声音机械似的在吹着空调的房间里一点点继续,关楚手中的笔飞的继续着文字。
21世纪,科技高度展,犯罪手法也越来越复杂化的年代,他们一个是洞悉一切细枝末节、在废墟荒芜中找寻真相的警官学校犯罪心理学教授,一个是把这些惊心动魄用文字记述下去的精神科医生。
关楚常说,把他和龚克放在古时候的英国,他就是温和敦厚的华生医生,而龚克则是让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名侦探福尔摩斯。
不过龚克也说,关楚离温和敦厚距离太远,最重要的是,华生医生的患者脑子都是正常的,不像关楚,医生和患者脑子都不正常。
晚九点,一声响雷打断了龚克的陈述,他看看外面漆黑天色,一场大雨正酝酿着在秋初降临这座城市。
“先到这吧。”他换了下维持快两个小时的坐姿,脸上却没丝毫倦意,眼神恢复清明,嘴唇依旧平直。
关楚却扯了个大懒腰,有些意犹未尽,“可凶手到底是那个经理,还是她同班同学中的一个你还没说……”
“或者另有其人!”关楚又是兴奋。
“或者今晚你住这里,我把案子和你讲完?”龚克指尖点着桌面,木板反应出咚咚声音。说来也巧,几乎像回应龚克这两下一样,从隔壁房间隐约也传来了两声。
咚……咚……
关楚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隔壁不是别处,正是那个有很多传说的房间——9o1。
“那什么,我先回去了。”关楚动作迅的出了房间,没一会儿,外面传来砰一声关门声。
龚克从来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一说,所以没像关楚那么大惊小怪。
坐在椅子上他出了会儿神。
九点三刻,他起身洗漱。
十点钟龚克准时躺在了床上。
经常出差的关系,龚克不挑床,躺下没半分钟,他进入了梦乡。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梦,吹不开散不尽的雾,他站在迷雾中,一个诡异的笑声断续在耳边响起。
哗啦一声响,是真实的响声。龚克睁开眼,窗外闪电正盛,又一道下来,近的好像深入楼宇。阳台那扇窗在时隐时现的光亮中啪啪一下下拍打窗框。
窗忘关了。
龚克下床,衣服也没披件就进了客厅。
松平小区的建筑格局都是相互类似的,一梯两户,进门是客厅,客厅连着落地阳台,可能是设计时的考虑不周,一梯里两户住户的阳台之间的距离只有一臂多一点的距离。
龚克的老宅种了几盆植物,品种算是珍贵,如今搬家,被关楚一股脑都堆去了阳台。到了阳台,龚克没去管窗子,而是先把那几盆植物错落的摆开。
就算是没什么表情的他也有点心疼生气。正想着怎么收拾关楚的时候,从他隔壁位置突然传来砰一声响。他顺着声音抬头,脸上异色立现。
隔壁,也就是9o1那户,阳台并没像松平小区大多住户那样安装玻璃塑窗,此时,空旷的夜空里风雨正盛,豆大雨点直接打在9o1阳台的水泥台上,连同打湿上面一双赤着的脚。
风雨中,一个长少女头湿哒哒贴着脊背,她屈膝站在也就一足宽的水泥台上,细瘦的手臂晃来晃去,似乎在找平。
突然,她意识到其他人的存在,猛一转头,对上了龚克的眼睛。
她的目光,空洞无神。</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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