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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湛听音辨声,已知来敌强劲,自己难以抵挡。他把破月往地上一放,转身望着来敌方向:“往东跑!我断后!”
破月不动,声音抖,眉目却是平静的:“他们冲我来的,你走吧。”
容湛声音坚决:“不可!我……决不能让你再落入你爹手中!”
破月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咬着下唇:“你打得过他们吗?”
虽然容湛武功在陈随雁之上,但陈随雁不过是颜朴淙手下排名前十的好手。此时听敌人动静甚大,她毫不怀疑来的都是好手。容湛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打得过。
容湛的声音在夜色中明澈低沉,带着温和的笑意:“我打得过。”
破月心头一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行!我们一起走!”
容湛被她抱得死紧,全身僵硬如铁。眼见前方山林飞鸟惊鸣、风声大起,他深知敌手强劲,终是心中暗叹一声,毅然转身,握住她的手:“好,若是我护不住你,自先杀了你,保你清白。”
破月原本已热泪盈眶,待听清他的话,脸色却是一僵。心想完了!容湛是个迂腐的,清白哪有命重要,就算落入颜朴淙手里,她也……不用死、舍不得死啊!
还没等她说什么,容湛复又将她抱起,力飞奔。
月如弯钩,夜凉如水。
面前的官道越来越窄,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破月一回头,便能看到官道那一头,隐隐有数十骑,轰鸣踏尘而来。
容湛徒步而行,又抱了个人,怎么及得上那些骏马?眼见夜色昏暗混沌,他脚步却放缓,柔声问怀中破月:“你怕痛吗?”
“怕!怕死了!”破月听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顿时毛骨悚然,忙道,“你别急着杀我,天无绝人之路!”
容湛低头望着她
,目露怜惜:“要是有大哥的‘乌云踏雪’在,千军万马我也能带你出去。”
“马!”破月惊呼。
容湛点头:“踏雪是我大哥的坐骑。”
“不!”破月指着道旁,“那有一匹马!”
容湛本已跑过了头,闻言猛然收力,足下飞沙一片。他骤然转身,却只见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下,一匹极高的黑马一动不动立着,四只修长结实的马蹄却在月光下淡若初雪,风采异常。
马旁坐着个瘦小的身影,戴着顶毡帽,低垂着头,看不清面目。
容湛惊喜交加:“乌云踏雪!”
破月看到马也是欢喜异常,但听他这么一叫,却是诧异极了。
容湛毫不迟疑,抱着她冲到马前。
“小宗。”他的声音听起来是一种自内心的喜悦,“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哥呢?”
马旁那人抬头,原来是个尖脸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眉目伶俐、笑容可掬:“容将军,你终于来啦!步将军收到你的信了,他说后日大军就要开拔,怕你赶不回来,让我带着踏雪在这里等你。后面的是追兵吗?是不是婊/子教的?是不是都是些很好看的姑娘?咦,这位姑娘是谁?”
一番话说得麻利非凡,容湛笑道:“稍后再谈。破月,上马。”他轻轻一推,将破月放上马,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跃起落在破月身后,从后面抓紧了马缰。
他跑了一路,胸口早已被薄汗湿透,温热的胸膛偎贴着破月的后背,令破月心神一凛。但她没有想太多,反而是看着马下少年:“小宗怎么办?”
容湛还未答话,小宗露齿一笑:“多谢姑娘挂怀。咱们大营见!”说完忽的转身,猴子似的蹿入了林中,顷刻便不见踪影。
“驾——”容湛得宝马相助,哪里还惧追兵。破月在他怀里,直觉身下马行极轻极快,驮着两人依然马惊人。不出一炷香时间,身后的马蹄声便远了。
“小宗为人机灵、熟悉地形。放心,他们抓不到他。”容湛安慰道。
破月点头,想到今日绝地脱困,喜上眉梢道:“这马来得太及时了。你这大哥真是神机妙算。”
容湛见追兵已远,也是轻松许多,笑道:“步千洐是我结义兄弟,是我生平最敬仰之人。他向来我行我素,你亦是真性情,也许能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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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月弯眉一笑:“你如此盛赞,那我要好好会一会他。”
夜色清幽,乌云踏雪似是感受到马上人的豁达情怀,忽的对月一声长嘶,奔得愈的快,顷刻身影便没入黑幕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罪,男主明天正式登场,让大家久等了,咳咳咳
☆、十五、千洐
破晓。
群山环抱之中,谷地一马平川。
墨色的旌旗遍插山坡,如一团团黑云愤怒招摇。练武场上沙尘漫天,全是正在操练的士兵,个个沉肃狠厉、搏击跃伏,连成纵横起伏的人墙,一眼望不到尽头。
破月跟容湛一进大营,便被这肃杀威严的气氛折服了。
“先去寻大哥。”容湛很难得的没有征求她的意见。
破月挑眉看他一眼,心想你对这个大哥还真是不同。
容湛也不询问旁人,只将手中缰绳一松,乌云踏雪已欢快的嘶鸣一声,埋头朝前方冲去。穿过数个士兵阵营,只见前方是一个约莫二十丈见方的空地,十多位身着劲装的男子,正围着那空地看得入神。
空地正中,两道身影宛若蛟龙,刀光大盛,斗得正欢。
踏雪十分乖觉,立在场边就不动了。
容湛扶破月下马,旁边有人看到,一脸喜色:“容将军回来了。这位是?”
容湛微微一笑:“远房亲戚。”
那人见破月面容丑陋、身材矮小,也没太在意,转头又看着场中,叹道:“步将军的刀法又精进了。”
破月循声望去,先看到的是一脸络腮胡子的彪壮大汉,赤着上身,黝黑的肌肉看起来紧绷坚韧。他双手握一把巨大的刀,至少有她半个人高,挥舞得虎虎生风。破月不动武艺,但见大汉刀刀沉若千钧,每每激起地上一阵飞沙,便知这大汉实在勇猛非常。
与大汉对阵的,是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他背对着破月,一条黑色长巾束腰,愈显得身修如竹、虎背蜂腰。
饶是破月是门外汉,一看也知这男子武艺高出那彪壮大汉许多。只见他手持一柄雪亮的单刀,一招一式不急不缓、进退有度,却将对手的狠厉杀招封得密不透风。转瞬间两人已过了三十余招,那大汉是倾尽全力咄咄逼人,他却是龙行虎步游刃有余。
旁人不时“啊”、“啊”、“啊”赞叹出声,容湛亦是面带微笑,眸色专注,浑然忘我。破月望着那肆意纵横的身影,心头却涌起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很想看清这人的脸。
猛的只听一声清喝“破”!那男子手中刀光猝然大盛,宛如白龙出江,隐隐竟有风雷之声。那大汉猝不及防,手中重刀应声而落,目瞪口呆。
“承让!”男子收刀
拱手,声沉如水。他微微侧转了脸,颜破月猛然望见一双似曾相识的黑眸。只是此刻,那眸色冰冷、暗沉、凌厉,漆黑一片全是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大汉不怒反笑,拾起长刀走过来,一把搂住那男子肩膀:“步千洐啊步千洐,不愧是军中刀法第一。今日打得十分畅快,哈哈哈!”
男子的眸色瞬间柔和,仿佛方才那噬骨的杀意,只是破月的错觉。他的声音听起来一本正经:“老苏,别废话。说好的百年女儿红,呆会儿我就去你帐中取。”
那老苏脸色一僵——他用两瓶好酒做饵,才引得步千洐与自己比试刀法。可没料到自己真的在五十招内就落败,输掉了珍藏好酒,郁闷极了。
周围人哄然大笑,有人道:“步将军是无酒不欢,老苏,你就认了吧!”
老苏连声叹气,步千洐却朗声笑道:“明日大军开拔,小弟在大营留守,不能与诸位将军同行。今日我便借花献佛,请诸位品尝美酒!”
众人皆喜,容湛已按耐不住,上前几步:“大哥!”
步千洐抬头望过来,破月终于看清他的容貌,心头忽的一跳。
她原以为是与那大汉一样彪壮威武的将军,谁料却是个极英俊的青年。
墨色长整齐束成个简单的髻,肤色白皙、印堂饱满、鼻梁挺直,一张脸英气逼人。他的眼睛竟是生得极漂亮的,又深又黑、纯净透亮,宛如冬日夜空升起孤星两点,寒光迫人。可那黑眸中始终带着懒洋洋的笑意,令他整个人又显得极为散漫。
看到容湛,他眸中笑意更盛,从人群中走出来,两人用力抱了抱肩,随即松开。破月站在两人身后几步的位置,心情居然也十分激动。
其他人知两人兄弟情深,也不阻他们说话,跟容湛打了招呼,都散去了。步千洐将容湛肩膀一搭:“走,跟我去老苏那里拿酒,今日不醉无休!”
容湛正要点头,忽的想起破月还在一旁,忙道:“稍候。”
循着容湛的视线,步千洐也转身,这才看到微笑立在一旁的破月。
他脸上还挂着笑,目光与破月一对上,微微一怔,飞快的移开。
“小容,你的头被马踢了吗?为何带麻烦回来?”
破月原本满心激动和仰慕,被他一句话说得呆若木鸡。
容湛的神色却有
几分无奈:“大哥,这是穆破月姑娘,我想安排她在军中做厨子。她并不是麻烦。另外,别再叫我小容。破月,大哥心直口快,你别放在心上。”
步千洐听容湛这么说,也就不看破月了,勾着容湛就要走。
“老前辈……”弱弱的声音响起。
步千洐和容湛的身子同时一僵,回头看着她。
破月眼中狡猾的光芒一闪而过,甜甜笑道:“老前辈,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步千洐这回才正眼瞧她。可那抬起的黑眸锐利而冷漠,没有半点笑意。
他的眼神有点吓人,破月被他盯得有些慌,可她不甘示弱,也盯着他,笑得越的欢。
容湛微笑拍拍步千洐的肩膀:“你不是说她认不出你吗?破月,你怎么认出来的。”
破月如实答道:“我认出了他的眼睛。”
容湛又问步千洐:“你怎么认出她的?”
步千洐却不答,很快又是一脸散漫的笑,慢吞吞的对容湛道:“小容,我一不喜欢黑炭,二不喜欢麻子。你把她弄过来,存心跟我过不去。”
容湛却皱眉:“你不要胡言。我这就带她去伙房,回头再来寻你。”
步千洐笑了一声,凑近容湛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容湛明显一愣,俊脸陡然红了。
他却哈哈大笑,翻身上了踏雪,飞快便没了身影。
容湛这才清咳两声,目光温和的望着破月道:“你不要放在心上。他看似……不太正经,实则心细如。那日在益州……我们原本计划五虎离开客栈才动手,他执意要救你。且……顾忌你的清誉,不带帮手,只身进去。须知他武艺虽在我之上,但若五虎联手,他也难敌。那日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破月听他说完,心潮竟有些起伏。想起那日步千洐扮作邋遢而猥琐的淫贼,对五虎嬉笑怒骂,却原来只是为了自己的清誉。
不过……
“容湛,你这个大哥,有点傲娇啊。”
“……傲娇?何解?”
“字面意思。”
“……容湛受教。如此形容,倒也有几分妥帖。”
破月扑哧一声,与容湛相视而笑。
容湛先把破月带到伙头军的伍长处,道明缘由,又送上
十两纹银。伍长见破月面容粗陋,又不好拂容湛这老好人的面子,便将破月收下,命她和另外两名烧火的粗妇住在一个营房。
容湛将破月送到营房,便避嫌告辞了。破月放下行李,望着简陋的营房,却只觉得十分踏实,挽起袖子,走到一名正在忙碌的粗妇面前:“大姐,我来帮你。”
容湛到军中交回令牌文书,拜见了领军大将赵初肃,便回自己帐中休整歇息。刚坐了半刻,便见小宗一路小跑而来。
“容将军,步将军请你去帐中喝酒。”
步千洐是五品平南将军,营帐比容湛的自要宽敞许多。他亦别出心裁,在帐顶上开了个口子,雨天说是沐浴天水;晴天把酒观星,只教其他将军忍俊不止。
容湛一走进营帐,便见他歪歪的斜靠在榻上,手里捧个大碗,望着头顶的暮色,抬起脸一饮而尽。而后他双目微眯,似乎极为享受。
容湛也不多话,席地而坐,提起案上另一个白玉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微啜一小口,不由得眉目舒展。
两人不声不响,就着小宗端来的几道小菜,喝了有大半个时辰,足足喝光了一坛。步千洐这才抬头看一眼已然满脸通红的容湛,知道他差不多了。
“把她留在我这。”他慢悠悠的道。
容湛虽然醉了七八分,神智却还有几丝清明,闻言呆呆望着他:“为何?”
步千洐淡道:“大军明日便开拔,你虽将她安排在伙头军,可两军交战,刀剑无眼,若是就此香消玉殒,你待如何?”
容湛沉默片刻,点头:“大哥说的是。”
步千洐又道:“且伙房那几名老妇虽年老色衰,却也与一些兵士有些龌龊。大将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年纪尚轻……”
容湛吃惊:“竟有此事?”
步千洐瞥他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容湛沉思片刻,问:“可留在你这里,如何使得?”
“便说是我新得的军奴就是。”步千洐淡道。
容湛迟疑片刻,虽觉不妥,但他自信得过步千洐人品,便下定了决心:“那就托付给大哥照料。”顿了顿,又笑了:“你不问我为何救她?”
步千洐头也不抬:“你救的,自然是当救之人。”
容湛点头
,目光柔和:“破月姑娘的身世极为可怜,我不能袖手旁观。”
月上树梢。
颜破月正在听同帐的张大姐讲军中轶事。据说步千洐三个月前纵兵抢劫,还把一名乡绅吊起来打了一顿。结果赵初肃大将军大怒,将他直接贬为粮草官,如今便要留守大营。她正听得津津有味,忽听帐外有个清脆的声音喊道:“穆姐姐、穆姐姐!”
破月走出去一看,正是步千洐的亲兵小宗。破月高兴起来:“你平安回来了!”
小宗一怔,笑容满脸:“多谢姐姐挂心。容将军请你去喝酒。”
破月不疑有他,跟着小宗一直走到步千洐的营帐外。一路有人看到小宗,笑道:“奇了奇了,步千洐也会往自己帐中带女子?”
小宗嘿嘿笑着,却也不解释。破月脸皮自比这些古人厚,一笑作罢。小宗见她被误认为军奴却神色平和,倒是有些意外。
破月挑开营帐,一人走进去。却只见一人伏在案几上,身量颀长、耳根雪白,瞧身形正是容湛。
步千洐闭眼躺在他对面的榻上,听到声响,也不睁眼,从边上摸起个杯子,直接丢在容湛头顶:“小容,人来了。”
容湛迷迷糊糊抬头,转身望着破月,眼睛一亮:“破月……明、明日我便要出征了,你、你不用再去伙房了,我已……托付了大哥,请他照料你。你、定会平安无事,可好?”
颜破月好不容易听明白他的大舌头,很是吃惊——将她托付给步千洐?
她不由得看向步千洐。谁知他就在这时忽然睁眼,目光如电看着颜破月,双目清明,哪有一丝醉态?
那不带半点感情的目光,让破月直觉的有些……戒备而紧张。
容湛又道:“明日大军寅时便要开拔,我怕是来不及同你道别了。我们就此别过……”他深深弯腰,向破月做了个揖。谁知动作太大,他的身子一偏,直接倒在地上,不动了。
“容湛、容湛……”破月蹲下,轻轻推他。可只见他俊脸通红,眉目安详,略带笑意,俨然是醉倒了。
破月无法,正要站起来,手上却是一紧——容湛抓住了她的手。
他手劲极大,破月顿时动弹不得。只见他双目紧闭,眉头忽的皱起,薄唇开阖,竟念念有词。
“……内有色相外观色—不坏内身骨人,而
观外色不净.此位在初禅.内无色相外观色—坏灭内骨人,观外不净.得入二禅……”
破月不由得失笑——他竟在诵读佛经。
步千洐躺在榻上,望见她唇角带笑,目光温柔,心头一动。
“小宗,扶小容回去。”他对帐外道。
破月闻言又用力掰了掰,才将容湛的手掰开。小宗默不作声冲进来,人小力气却大,扶起容湛,飞快的又退了出去。
破月目送他们离开,这才转头,看向步千洐。
步千洐已然坐起,高大的身子笔直挺拔。他一手还托着酒碗,又满饮而尽。
“咚、咚、咚。”他的手指轻轻在案几上敲着,出一声声脆响,抬起的黑眸清亮无比。
颜破月被他敲得有些心思纷乱,可她知道此人面恶心善,倒也不怕,微笑道:“多谢将军。”
步千洐手搭在膝盖上,往后一靠,懒洋洋的道:“把面具摘了。”
破月微微一僵,抬头问:“为什么?”
“不愿意?”
“没必要。”
步千洐看她一眼,眸色深沉难辨。他转头对帐外喊道:“小宗!”
小宗笑嘻嘻走进来,行礼道:“容将军已经歇下了。”
步千洐点头,指了指颜破月:“把她关进地牢。”
颜破月大惊失色,小宗有些迟疑:“可容将军方才还在念叨让穆姐姐保重……”
步千洐却沉下脸:“本将军管教自己的军奴,哪容他多嘴?”
“为什么?”破月怒视着他,这步千洐的言行实在出人意表。
步千洐将酒碗一丢,站起来,走到破月面前。他浑身酒气,破月不由得倒退一小步。
他理所当然上前一步,几乎将她逼到帐角。破月进退两难,不由得脸色有些难看。
见破月虽然一脸倔强紧咬下唇,他反而笑了,以袖覆手,在破月肩井穴轻轻一拍,破月只觉一股大力深透,瞬间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因为酒意,他的肤色白里透红,眸色却暗沉锐利得有些吓人。
“我不是小容,别给我惹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自从爹不出现的章节,评论数就减半了,某墨表示很伤心很伤心。。。支持男主和男二的读者,雄起吧!要阻挡变/态爹党的逆袭啊!
☆、十六、烤肉
第二日一早,小宗见步千洐心情似乎不错,便试探道:“将军,我想去地牢瞧瞧穆姑娘。”
步千洐早上刚练完两个时辰刀法,浑身大汗淋漓,不太耐烦的看他一眼,没吭声。
小宗于是了悟——将军这是允了!碍于容湛的情面在,他必定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会把穆姐姐怎么样的。
小宗带着两个馒头,兴冲冲到了天牢。
说是地牢,其实是用来关押战俘的地方。只是这里是大后方粮草基地,暂无俘虏。于是偌大的地牢,只有破月一人入住。
穿过一条阴暗狭窄的走道,小宗远远便望见尽头那间最宽敞的牢房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地上。
小宗走到她面前,隔着铁栏,她抬头看见他,冲他露出个笑容。
小宗微微吃了一惊。
地牢里很昏暗,只有墙上一扇一尺见方的小窗,漏出点阳光来。破月便坐在这撮阳光里,姿态很放松,神色很平静。虽然她面貌丑陋,可小宗看着她,却莫名其妙觉得亲切温和。
“穆姐姐,你不怕吗?”小宗问。
破月弯眉一笑:“怕什么?”
小宗想了想,正色道:“你现在可是将军的犯人。须知将军杀人无数心狠手辣,那些敌国的人,都叫他‘步阎罗’。”
破月“哦”了声道:“若是半年前,我或许会怕得要死。如今倒不会怕了。”她说的是实话,比起这一路的遭遇,步千洐的地牢实在太安逸了。
小宗见她心平气和,不由得心生敬仰,从怀中掏出馒头递给她。破月饿了一早上,见到馒头不由得皱眉,但还是接过,吃了一个,就吃不下了。
“小宗,给我伙食开好点啊。”她抱怨。
小宗坐在她对面地上,抱着双膝:“将军早上都是吃这个。过了晌午,我给你端饭菜来。”
如此在地牢住了两三日,小宗每日送饭送菜,有时候跟破月聊会儿天。步千洐比她还沉得住气,从未出现过。
可颜破月终于受不了了。
这日晌午,她指着小宗送来的一碗稀里糊涂的饭菜,怒道:“你这是喂猪吗?”
她在颜家虽不能食荤腥,却也是锦衣玉食;后来与陈随雁逃亡,除了开头几日受了虐待,之后陈随雁也是好吃好喝供着;自己住的一个月,虽
然不宽裕,吃上面却不会亏待自己。可军中厨子的大锅菜,实在是吃得她味如嚼蜡。
小宗原本有些委屈,忽的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莫非穆姐姐厨艺精湛?”
破月郁闷的摇头:“我只跟人学过做面点,自己都吃腻了。”
小宗便露出些讥诮神色,那意思是说——你自己也不过尔尔,挑剔个毛啊!
破月在这半大小孩面前,怎能抹了面子,眼睛一转,放缓语气:“小宗,想不想吃点新鲜玩意儿?”
大后方物资充足,小宗很快便寻了锅碗瓢盆炭火鲜肉鲜菜。他做事细致,专门拾掇出一间干净牢房,摆放这些物品。
破月净了手,喜滋滋走到厨房,便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地牢大门的士兵原本见小宗搬进搬出,也有些诧异。后来走进来一看,闻到油滋滋的肉香,眉目顿时柔和,朝小宗递个眼色,便去大门口等了。
不多时,第一趟的肉串和蔬菜出炉了。破月拿个盘子盛了,指使小宗先送给门口守卫。小宗跟这些兵油子本就关系很好,他们接了吃的,个个喜笑颜开。其中一个谨慎些,问道:“将军呢?”
小宗满不在乎的挥手:“将军去南仓检视粮草了,日落才会返转,放心吃。”然后他径自走回了将军帐,轻车熟路便在案几下找到半坛还没喝光的酒,先眯着眼喝了一碗,又装了一满碗,端着又回了地牢。
地牢里,颜破月咬着鸡腿正在烤地瓜,口干只能喝清水。忽的闻到酒香扑鼻,便见小宗满脸通红神色的回来了。
“你喝吗?”坐下开始大吃的时候,小宗把碗递给她。
颜破月望着明晃晃的酒,忽然想起了颜朴淙。
在别院三年,她从不沾荤腥。后来听老管说,满十六即可像正常人饮食。可到了帝京,颜朴淙却说,一辈子都不许沾,因为他喜欢她玉洁冰清。
去他妈的玉洁冰清!
她心头恶寒,叛逆之心亦起,毫不犹豫接过酒杯,狠狠喝了一大口。
日头偏西。
步千洐一回到营帐,就现了不对劲。
劳碌了大半日,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前日剩下的百年女儿红,喝上一大口。谁料打开坛子一看,酒浅了一半。
他嗜酒如命,除了前日与容湛痛饮,剩下的珍酿,必是计算着一两两喝。
眼见美酒失窃,他不由得勃然大怒。
酒鬼自然有个灵敏的鼻子。循着酒香,他很快走到了地牢门口。两个士兵看到他都吃了一惊,心想还未日落,将军居然提前回来了。
步千洐见一个士兵手里还拿着根竹签,上面残存着些肉渣,而两士兵嘴角都有油渍。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有些饿。
他走进地牢,远远便闻到该死的肉香。走近一看,牢中不知何时添了个火盆,一个铁架还放着十几串烤好的肉菜。
小宗和颜破月正坐在地上大吃特吃,竹签丢了一地。两人同时侧头看向他,神色都是一僵。
步千洐都气乐了:“小宗,好吃吗!”
小宗吓得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酒意顿时醒了大半:“将、将军……”
“滚!”
小宗埋头就跑,跑得时候还不忘伸手从烤架上顺了几串肉。
地牢中只剩下颜破月和步千洐。
大眼瞪小眼。
步千洐眸中冷意凝聚,须知他不怒自威的模样,是许多敌兵心中的噩梦。
可颜破月却像没看到一样,竟然一下子站起来,伸出芊芊玉指,直直戳向他胸口。
步千洐原本皱眉,可望见那一根纤幼若葱的雪白手指,指尖似乎还沾有几丝酒香肉香,忽然觉得更饿了。
他暗暗咽了咽口水,这一迟疑,竟任由这毫无武功的弱女子,一指轻轻戳在自己胸膛上。
“步阎罗!”她气鼓鼓的喊道。
步千洐慢慢答道:“如何?”如果熟悉他的人,听到他此刻的语气,就会觉得不妙。
可颜破月已经醉了。
她又狠狠戳了他几下,只戳得步千洐不怒反笑,她却晃了晃,身子一软,迷迷糊糊的滑倒,躺在地上,不动了。
“起来!”他皱眉,用足尖轻轻踢了踢她的脚,可她毫无反应。
步千洐抬眸看了看周遭,只觉得地牢完全不像地牢,犯人更加不像犯人。
站了一会儿,他的目光终于回到烤架上。
他缓缓坐下,试探性的拿起一串咬了口,嚼了嚼,墨色长眉瞬间舒展。
暗色的眸子飞快瞄一眼地上的女人,他一手七八根竹签,将剩下的肉菜吃了个干干净净。&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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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小宗再不敢在地牢里搞烧烤了。但偶尔弄点面粉进来,让破月包顿饺子馄饨,倒也能偶尔改善伙食。
只是上次惹了祸,步千洐虽未骂他,他反而觉得更糟。须知他跟了步千洐五年,深知他的脾气。虽然他在人前总是笑嘻嘻的,对亲近的人却极为严厉。他越是骂得狗血淋头,说明他越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反倒是这次不仅不骂,反而像啥事都没生,小宗觉得,将军真是生气了见外了疏远了。
又过了两三日,这日,对小宗来说,是个大日子。
因为这天,是步千洐二十四岁生辰。虽然大军开拨,容湛等好友已不在身旁。但小宗刻意讨好主子,一早就托付了伙房,精心整治了一桌好菜;又托采买在集镇上弄来坛好酒。
到了傍晚,步千洐回来了一趟,扫一眼满桌酒菜,不知怎的就想起那日油香扑鼻的烤肉。其实那天吃过之后,他一直想得厉害。今日更想了。
于是他也不废话,匆匆道:“我晚些才返。你再弄些烤肉。”
小宗听他提要求,乐得心花怒放。那表示什么?表示将军不生他气了。他忙问:“我能让穆姐姐帮忙吗?”
步千洐已骑上踏雪,瞬间奔远:“……随你……夜间……不要在我帐中……”
他声音随风而逝,小宗内力太浅,听得零零碎碎,估摸是将军不让在自己帐中烧烤,免得油烟扑鼻。他心想这是自然。
他屁颠屁颠跑到天牢,还将上次整套器具又都拖了进来。颜破月一听,也不迟疑,立刻动手。
烤好之后,小宗馋意大起,先吃了几串,又偷偷倒了碗酒给自己。酒壮人胆,他有了几分醉意,望着颜破月在炭火前一头薄汗,也就起了义愤之心。
“穆姐姐,不如一会儿,你去给将军送烤肉吧。将军只是不信你,他若是知道了你的为人,必然不再为难。”
颜破月一直就觉得需要跟步千洐好好沟通,今日听说是他生辰,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确是个好机会,于是点头:“可是我能出地牢吗?”
小宗一喝酒就胆大包天,加之心想穆姐姐名义上是将军的军奴,服侍将军天经地义。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丢给她:“姐姐放心去,万事有我。”心想大不了被将军骂一顿,做人可不能没义气。
暮色笼罩着寂静的军营,秋风扫过,周围空荡
荡的,唯有夜间巡视的守卫,偶尔晃过面前。
如此月夜,小宗约莫是想家了,满嘴胡话已然醉倒在地牢里,怎么叫也不醒了。破月端着满满一盘肉菜,走进步千洐的营帐。
步千洐不过五品武官,营帐自然也宽敞不到哪里去。破月轻喊了两声“步将军”,却无人回应。她轻轻走进去,便见低矮的案几上,摆了五六样菜,边上还有一个大空碗,上面搁了一双筷子。旁边一个酒坛,还剩大半坛。
看来步千洐回来过了。只是看似粗粗吃了几口,人去了哪里?
她将烤串放下,走向侧面的竹椅,这一走过去,才现不对劲。
原来角落里还有一只巨大的浴桶,方才被卧榻挡住,她才没有觉。
浴桶中热气蒸腾,一个男人靠在浴桶里。
从颜破月的角度,只能看到微湿的黑色长披落肩头,还有一只长臂,搭在浴桶边缘;
那墨色长仿若柔软的绸缎,而露在水面外的手臂还挂着水珠,肌肉均匀、修长结实,在明亮的烛火中微微光。
破月浑身一僵。
以步千洐的内力,此刻居然还没现她,不是醉了,就是睡着了。
她抬腿便欲走,免得尴尬。刚迈出一小步,就又收回了腿。
对她而言,看到男子打个赤膊,真的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即使是男子,似乎都是大事件呢!
想起那日步千洐点自己穴道时,也用袖子覆住了手背。颜破月推想他虽然吊儿郎当,但男女之防看得只怕跟容湛一样厉害。
破月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谈判时机了。
她气定神闲的重新坐了下来。眼角余光,还不由自主又瞟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认他手臂上的肌肉很漂亮,完全没有大块头肌肉男的肿胀感,只让人觉得柔韧坚实。
未料她这一起一坐,步千洐便醒了。
其实他只小寐了片刻。今日,相距百里的南仓有五百车粮食送到,他这个被贬斥的粮草官虽然不伦不类,被同僚们嘲笑。但做起事来,却依然一丝不苟。这边天气阴冷,南仓却是大雨滂沱,他冒雨指挥军士们拾掇完毕,又连夜骑马返转,已是累极。喝了几碗酒,叫伙房烧了许多热水,舒舒服服泡个澡,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他听到背后的
声响,脚步轻盈、呼吸平稳,便以为是小宗。于是也不睁眼,懒洋洋的道:“臭小子整日瞎跑。”
破月微微一笑,正要开口。
“过来,给我擦背。”不等破月出声,只听哗啦水声,他背对破月站了起来。
破月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空了。
男人的长乌黑垂顺,在氤氲的水汽中,染上几分慵懒的气息。可他是武将,整日风吹日晒,肤色却还是白皙的。他浑身肌肉跟手臂一样结实修韧,在烛火中笼上一层薄薄的水光,愈显得野性有力。
哪怕颜破月从未见过男人全/裸,可也知道,眼前的躯体是极漂亮的。
宽阔的肩膀仿佛一座挺拔的小山;窄瘦的腰像野豹一样紧绷。最要命的是,长上的水珠,沿着腰背一路滑落,直到紧致、挺翘、结实的臀,沿臀缝轻轻滑下,瞬间消逝不见。
那臀上接近腰的两侧,竟然还有两个浅浅的窝,顿时为着充满男性气息的躯体,平添了几分可爱。臀瓣往下,则是笔直结实的长腿,看起来充满力量。
饶是破月不太了解性感的准确定义,此时也觉得这男人的每一寸肌肉,都性感得一塌糊涂。
破月脸上“腾”的一热。
完了,她忍不住边看边想,这回玩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黑(挥小手绢):阿步啊,为了提高你的人气,只能让你全/裸出镜了,,,擦泪。。。
☆、十七、初摸
夜风轻拂、水汽氤氲,一室诡异的寂静。
“啪”一声,案几上的油灯爆出一个灯花,颜破月猛然回神,步千洐不耐烦的转身:“磨蹭什么……”
“别!”颜破月急忙大喝一声,别过头去。
饶是被称为步阎罗的杀将,一回头看到颜破月,也被吓得“哗啦”一声跌坐回木桶里。
长眉猛挑、黑眸惊滞。
片刻后,一声暴喝:“出去!”
颜破月胡乱点头,刚要迈步,心想不对啊,这不正是我留在这里看他出浴的目的吗?
要挟他啊!
于是她收回脚,在步千洐越来越惊讶的目光中,又缓缓坐了下来。
“步将军,我有几个请求。”话一出口,她自己觉得好无耻,也太开门见山了吧?
步千洐此人遇事不乱,方才也是太过惊讶,才会怒喝。此时见破月偏头看着一旁避嫌,戴着面具的脸色虽无变化,耳根却已红得像要滴下血来——她明明比他还害羞紧张许多。
他便笑了,半点不慌,舒舒坦坦往后一靠,懒洋洋的道:“哦?你待如何?”
破月听他语气这么快镇定,徒然觉得自己主动瞬间被他扳成被动。她硬着头皮道:“一来,我不是犯人,不想住地牢;二来,若是嫌我麻烦,烦请将我送出军营。我自谋生路,我也不想拖累容湛。”
步千洐微微一怔。
其实将她困在地牢,一是存了防备她的心思;二是想躲过那些神秘追兵。如她所说,将她送出军营,的确是个一劳永逸的好主意。但容湛临走前,千叮万嘱他要照料好她,且那日容湛醉酒后无意说过她的遭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是决计不能任她自生自灭的。
想到这里,步千洐一本正经的道:“不成!你是我的军奴,我想把你关在哪里,就关在哪里。老子还是第一次养军奴,还没尝到甜头呢!”
破月明知他是胡搅蛮缠,可方才见到了他的裸/体,此时听到一口一个军奴,脸上竟兀自有些烫,心头似乎也有几分燥乱。
那燥乱,成功的唤起了她骨子里的倔劲儿。
“军奴是吧?”她缓缓转头,看向步千洐,目光有几分怪异。
步千洐望着她那明晃晃的双眼,心里倒是冒出别的念头——她的眼睛生得还真是水灵,黑不溜秋的,盯得人心里微微痒。
不知怎的,戏谑的话脱口而出:“小月奴唤本将军何事?”
话一出口,他心想坏了坏了,逗她逗得起劲儿,却说出如此轻浮的话来。他忍不住抬眸看她反应。
未料她眸色一沉,语气更是柔了几分:“将军,让月奴伺候将军沐浴吧。”
她朝浴桶方向走了两步,而后直视着他,目光明亮,大胆而挑衅。只是那雪白的耳根,红得就像要着火了。
只是步千洐,岂会受人威胁?尤其对象还是个小姑娘。
纵然此刻在她的注视下,他全身亦有些陌生的紧绷,神色却愈漫不经心。
“过来。”
他本欲将这二字说得十分潇洒风流,未料一出口却竟有几分低哑。这令他心头微窘,索性沉了脸色,不带笑意的盯着她。
破月原本是想让他下不了台,以泄心头之恨。可此时见他黑眸暗沉,声音低哑,全无笑意,心头的惧意却又冒了上来。
可她怎能露怯?
“来就来。”她上前一步。
“快点。”他扶着桶壁,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
眼见他宽阔的胸膛出水,然后是窄瘦的腰,然后是……
“啊!”破月一声尖叫,慌忙偏过头去。
“哗——”步千洐一掌击在水面。
漫天水花,疾风骤雨般朝破月面门袭来!
别说破月转过了头,就是没转头,被这么劈头盖脸的浇下来,根本只见稀里哗啦的水雾,其余什么也看不清。
半桶水都击飞得如重重雨雾,就在这朦胧里,一道颀长的身影飞快从水中跃起!衣袂闪动、长袍一展!颜破月还兀自擦着进眼里的水,步千洐已束好腰带落在她背后,在她章门穴轻轻一点。
破月浑身一僵,不能动了。
“又点穴?”破月的手还停在眼皮上,全身湿漉漉的粘得难受。想起这是他的洗澡水,更加郁闷了,“快放了我!”
步千洐望着她僵硬的身形,只觉得心旷神怡。他慢条斯理的在案几旁坐下,拿起一只烤羊腿,啃了一口才笑眯眯的答道:“那不成,月奴还要服侍本将军安歇呢!”
破月听他语气轻薄,想起他精壮的身躯和方才暗沉的眼神,倒真的有点怕了起来。于是语气软了几分:“将军,你解了我的穴,我才能服侍你啊。”
步千洐也不答,专心啃完了羊腿,又挑了几串肉吃了,再喝了一大碗酒,身心舒畅。他不由得想,这丫头虽然来历不明,但这烤肉手艺倒真是不错。待他重新被大将军提拔之日,须得邀上几名好友共饮。到时便叫这丫头
整治饭食,岂不美哉!
他自想得入神,那边的颜破月见他半天没了动静,却有点慌神了。
“喂,好男不跟女斗,快放了我!”
步千洐一口酒差点没呛在喉咙里,心想你还真是能屈能伸啊,这会儿知道自己是个女人了?他娘的哪有女人看到男子身体,这么镇定的!
想到这里,步千洐脸皮又微微有些烫。这令他有点恼怒——难道他拿这小丫头没办法?
他决定给她点教训。
望着她竹竿般瘦小的身板,他拿起啃得光溜溜的羊腿骨,计上心头。
“月奴今日投怀送抱,本将军自不会亏待。来,让本将军先摸摸你的小手。”
羊骨轻轻往她手背一触。
破月只感觉到冰凉的手指搭上自己的手背,还沿着虎口、手腕,轻轻在摸。这一摸只摸得她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他真摸啊!
“下流!”她骂道。
步千洐见她双肩微微抖,红唇轻咬,越觉得有趣,又道:“让郎君再摸摸你的小腰……”
“不许摸!”破月急道。
步千洐哪里管她,握着羊腿骨从她手肘滑到腰间,还轻轻戳了几下。
颜破月身不能动,目不能视,只能感觉到几根手指似有似无在皮肤上划动,这比面对面的触碰,更让她心惊胆战。一时也忘了继续骂他,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全身的血脉,仿佛都跟着那几根手指颤巍巍的流动,愈酥麻难当。
步千洐触到她的腰,却暗叫了声奇怪。
原来她偷偷用厚布在腰上缠了许多圈,这才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线条。步千洐一碰,就知道触感不对,明白她缠了腰。
于是步千洐望着她原本就瘦弱的腰身,心想她原本的腰身得多细啊!他在她背后自己用手比了比,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又拿羊腿戳了几下确认。
破月被他摸得心神不宁,不知怎的,喉咙竟也阵阵干,周身都有些不自在。她忍无可忍:“摸够了没?”
步千洐见她炸毛,心头越得意。一本正经答道:“摸了月奴的小蛮腰,现下再摸摸哪里呢?”
他目光向上,只见她胸口也是一片平坦,看起来比腰上厚实很多。他一时没有多想,羊腿骨从她身后轻轻搭上一侧胸口——果然,触感硬厚!也是缠了布的!
颜破月浑身一僵,只觉得全身热血都撞上胸口——被摸了被摸了!连颜朴淙都没摸过这里,居然被她原以
为忠良的救命恩人摸了!
步千洐正要开口再戏弄她几句,忽的闪过个念头——她若是没缠布,身形当是如何呢?
她胸口虽也缠着布,却明显比腰间要柔软许多。即使隔着一条羊腿骨,他也能感觉到隐隐约约的弹性。
他盯着她又急又怒的脸色,还有竹竿似的身形,脑中却浮现出一具曲线玲珑、饱满的身躯。
步千洐忽的觉得,手中的羊腿骨有些烫。
不,烫的不是羊腿骨,是他的手。
明明还隔着一根羊骨,为何他仿佛已感觉到了女子躯体的柔软和娇弱?
他火烙般收手,深吸一口气。
“你混蛋!”破月还以为他要换地方摸,还有哪里能换呢?她又急又怒道,“你要是摸那里,我、我就自尽!”
步千洐原本打算说几句玩笑话敷衍过去就放她,未料听到她说“摸那里”,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里,是哪里?
他虽未经人事,却知道她说的是哪里。
这女子真是口无遮拦!他心道。
可他的脸,却也被她说得滚烫起来。
他心里骂道,你还真把我当淫/贼了?!正要开口反驳,他忽的一顿。
他居然现,自己心头有几分犹豫。
要不要……摸一下?反正还拿着羊骨,不算亵渎。
不知女子的那里,是否真如同僚所说,香软纤弱?
这念头闪过脑海,他悚然一惊,瞬间冷汗淋漓。他心想,步千洐啊步千洐,想不到你竟真的存了龌龊心思!难道破月姑娘人弱你便可欺?纵然她真实相貌美若天仙,又与你何干?你若真欺侮了她,如何对得起容湛的托付?
想到这里,他心头焦躁一散而光,顿时心平气和。
他在破月身后朝她做了个揖:“月奴……不,破月姑娘,对不住,方才在下只是与你开个玩笑,有些过头。切莫见怪,要怪,就怪它。不过住在地牢,也是为了姑娘安全。我这就走了,姑娘请自便。”
他将羊腿骨塞到她手里,见破月一声不吭,他自觉尴尬,转身便出了营帐。
破月听他忽然正经的说了半天,而后脚步声便走远,心头巨石放下。
她原地呆立了许久,望着手中羊骨,才明白过来他说的要怪就怪它是什么意思。
可是……
“喂——你倒是给我解穴啊!”
一个时辰后,破月回到地牢。秋意潮湿,衣衫难干
。小宗刚揉着眼睡醒,望着她浑身湿透如落汤鸡,奇道:“下雨了?”
破月不答,将头埋在被子里,一声哀嚎。
这厢,步千洐沿军营走了三圈,又在练武场上耍了两个时辰的刀法,这才大汗淋漓回到营帐。他本是洒脱性格,这才过了半个晚上,已全无尴尬。只是脑海中频频浮现破月炸毛的模样,心想这小黑炭言行举止与寻常女子真真不同,倒也有趣得紧。明日再看看她是否还生气。
刚一进营帐,破月已然离去,却有卫兵着急通传。
“步将军,帝京来人要见你。”
“帝京?何人?”
“说是卫尉颜朴淙大人的使者。”
步千洐心里有些奇怪,颜大人跟东路军大将军赵初肃平级,越过数级找他能有何事?他虽不在颜朴淙麾下,但一直听闻颜大人用兵如神,故对这位年轻的镇国大将军一直非常神往。
“快请!”
不多时,几名神色倨傲的黑衣男子闪身而入,个个印堂饱满、脚步轻盈有力。
步千洐早听闻过颜府暗卫藏龙卧虎,今日一见,这几人武功修为亦十分了得。他心头的敬意不由得又添了几分。
“几位大人远道而来,末将有失远迎,恕罪!”他不屑于阿谀拍马,但对颜将军的使者,却真心实意的恭敬有加。
未料,为那黑衣男子冷笑一声:“步千洐?区区一个五品平南将军,好大的胆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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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
☆、十八、锁链
颜破月染了风寒。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已进深秋,她被步千洐的半桶洗澡水浇得彻底,还生生风干了一个时辰。第二天一早醒来,已是头重脚轻。待到了晌午,整个人蜷在地牢的床褥上,迷迷糊糊、冷汗淋漓。
小宗给她送午饭时,就被吓了一跳。步千洐又不在营中,他只得去寻了军医,求了份风寒的方子。
谁料一帖药吃下去,颜破月一大口鲜血喷出来。小宗都吓傻了,一摸她的手,冷得像冰,赤寒彻骨。再看她整个人,耳朵、嘴唇、脖子,无一处不白得青。
小宗抱来了五床棉被捂住她,可她的热度依然一点点流失,小小的身躯剧烈抖。小宗哪里见过风寒严重成这个样子,慌不择路去寻步千洐。
刚冲到大营门口,就见步千洐牵着踏雪,不紧不慢的踱回来。小宗几乎是跌下马背,扑通一声跪在步千洐面前:“将军!穆姐姐、穆姐姐要病死了!”
步千洐悚然一惊,双足轻点跃起落在马背上。踏雪撒足飞奔,顷刻便将小宗远远拉在身后,穿过大半个军营。到了地牢跟前,步千洐将缰绳一扔,三两步便抢进了地牢中。守卫的兵士只见一个鬼魅般的身影闪过,过了片刻,其中一人才问另一人:“方才那人……是步将军吧?”
堆得像小山的棉被下,只露出小小一张麻子脸。
尽管那脸看起来依旧灰暗,可平日红得像花瓣的小嘴唇,此时竟然是乌青黑的。兴许是听到了动静,她缓缓睁开眼,没有半点光彩的黑眸,呆呆瞄一眼步千洐。
“你……”步千洐正要说话。
“步……混蛋、下……流!”她的声音软得像在撒娇,嘟囔一声,立刻闭眼,难受的呻/吟起来。
步千洐默了片刻,想起昨日,终是自己唐突在先,害得她染病。
他在她面前蹲下,再顾不得避嫌,抓起她的手,两指轻轻往她脉门一搭,真气便缓缓输入。
一炷香后,她的脸色渐渐红润,手上也有了些温热。步千洐这才放心,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加大。可目光却忍不住瞟到自己掌中的小手上。
怎么会如此的小?他想,与平日所见军营中那些粗妇全然不同。似乎比在城镇里见到的那些女子,也要小上几分。
不仅小,而且软滑得像块白嫩嫩的豆腐。一颗痣一点茧任何瑕疵都没有。
她果然是真正的千金之躯。
步千洐真气猛的一滞,只觉得颜破月的脉门,突然涌出一股极霸道邪门的气息,排山倒海般迅猛而来!
步千洐当即提气御之,谁料那气息转瞬即逝,顷刻便在她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摸她的手,复又冷若寒铁。无论他再如何以真气注之,她却似一具死尸,越来越凉,全无反应。
步千洐额头冷汗淋漓,心想莫非真如小宗所说,她今日便要死在这里?她体内那股真气又是何物?一会儿极寒,一会儿极烫,他从未遇到过如此怪异的内力!
他果断的掀起棉被,卧在破月身旁。抓住她两只手腕。这一抓,他更是吃惊——棉被里都冷得渗人,而破月双目紧闭瑟瑟抖,嘴唇已一片乌黑。
步千洐迟疑片刻,一把将那冰凉虚弱的小身子,紧紧搂进怀里。他全力提气,纯阳内力大开大阖,周身都笼罩在温和的热气中。
小宗远远跟进了地牢,只见自家将军的身影横卧,挡住所有视线。他明白将军正以内力相助,悄然退了出去,守住了牢门。
破月的意识一直断断续续。
但她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到,体内那股极寒极热的气流,变得从未有过的强劲。她模模糊糊的想,坏了,这身子本来就是极寒体质,偏偏染了风寒,岂不是寒上加寒。
她全身如堕冰窖,冷得抖。可体内似乎又像被人点了一把火,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这是她从未遭受过的酷刑,难受得不行。
猛然睁眼,模模糊糊瞥见个颀长英俊的戎装男人站在床前,目光清亮、神色关切。她很费力才辨出是步千洐这个始作俑者,她烦死他了!
忽然间,却有一股热力,缓缓从手臂上流入。那股热力是陌生的、温和的、却也是坚定的,所过之处,说不出的通畅舒服。她舒服的哼哼,忍不住想要更多。
谁料体内气息一盛,那股热力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顿时全身僵冷如铁,又开始受那冰冻火烤的折磨。
奄奄一息间,忽的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朦胧间,她只闻到陌生男子的气息,而周身如此温暖舒爽,仿佛被阳光普照包围,扫除一切阴寒污垢。她全身仿佛又恢复了些气力,生命力重新燃起。
她能猜出这人是谁,但是他的怀抱实在太舒服了。她顾不得太多,只想靠那温热柔和
的源头更近。她抬臂,抱住了一个窄瘦的腰身;她将脸往里蹭了又蹭,终于贴到柔软坚实的胸膛上。
她长舒一口气,浑身一松,顷刻便昏睡过去。
月上中天。
清透的月光倾斜如水,洒满半个牢房。破月觉得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抵着自己的下面,幽幽睁眼醒转。
她全身一僵。
步千洐近在咫尺。
不,应该说,没有一点距离。
她的头枕在他的胳膊上,而他的俊脸就在她头顶上方几寸位置,长眸微阖、气息平稳。而她一手放在他胸口上,一手抱着他的腰。她的双腿,还该死的缠着他的大腿。
而他平整坦然而卧,只有一只手,重重搭在她腰上,隐隐似乎还能传来柔和的热力,令她痒痒的很舒服。
破月的心“砰砰”的跳。
对了,还有那硬硬的东西……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她几乎整个身体都挂在他身上,双腿还大张开缠住他的腿,他的那个,当然正好抵在她的下面。
破月觉得这一切仿若梦境。或许是夜色太幽深,她竟然一点也不紧张,只是心尖上仿佛有一只猫爪,轻轻的挠着,痒痒的、奇异的,也是不安的。
她小心翼翼将抬起的腿从他身上放下来。只是棉被好重,她的大腿内侧几次蹭到那个倔强抬头的东西,令她的感觉更加怪异了。
好容易把身子往后退了退,离那罪恶源头远了些,她才松了口气,重新抬头望着他。
夜色朦胧了他的轮廓,却令他的眉目越生动俊逸。
他的眉峰很漂亮,像是水墨流畅勾勒,秀黑而不失凌厉;他的眼窝很深,睫毛很长。破月知道,那是一双非常男性化的眼睛,时如远山寂静、时如怒海张狂;鼻梁挺拔端正,嘴唇薄而均匀。
他的确是英气逼人。
破月不由得想起昨夜所见那具匀称结实的身体,而此时这身体就被自己压在身下……
她的脸,终于后知后觉的热了起来。
她盯着他想,他还真不是坏人。她体内那难受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而她能感觉出,他的衣衫已经被薄汗湿透——为了救她,必定耗损了不少真气。
只是今晚两人算有了肌肤之亲,他和她要怎么收场?
“看够了没?”
懒洋洋的身影忽然在头顶响起,吓得破月浑身一抖。
不等她回答,搭在她腰间的大手,悄无声息的抽走。他身形一动,坐了起来,翻身下床。
破月也连忙坐起来,却见他的衣襟敞开着,露出一小片柔韧的胸膛。如果没记错,刚才她醒的时候,脸就贴在那块胸膛上;如果没记错,他的衣服,似乎是被她昨天扯开的……
还有,他下面还雄壮的抬着头……
破月徒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被自己玷污了。
步千洐淡淡看她一眼,没事儿人似的,转身背对着她。
破月觉得有些好笑——他肯定以为,她还没现他的异常。她也不好意思点破,只是真诚道:“谢谢你,昨天救我。”
“嗯。小事一桩。”步千洐的声音听起来满不在乎。
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转身,一脸坦然,衣衫也整理好。
破月明知不应该,还是忍不住往下瞄,神奇的现一切荡然无存。不由得心想,我靠,内力高深的人,居然能这么收放自如?
那以前,颜朴淙为什么一整晚都硬着?他的内力必定在步千洐这小子之上啊!
她不敢多想,也想不明白。
“这件事,别跟小容提。”步千洐目光幽深的望着她。
破月的话神差鬼使般脱口而出:“这件事……是指什么事?”
步千洐长眉微挑,惊讶转瞬即逝。
幽暗的月光下,女子静静坐在那里,平凡的一张脸上</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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