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万丈深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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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堡垒，舰长工作室。
这还是半年多前围攻希望星球后，八艘太空堡垒舰长，第一次齐聚一堂。
连铎神色郑重环顾一周，孟熙琮淡淡点头。连铎抬手，按下巨大液晶显示屏上播放键。
“王宫地下室。”连铎解释道。
众人目光聚焦画面中阴暗狭长地道。当雇佣兵探照灯照射到地道头，他们看到了一处豁然开朗光亮。
而当拍摄镜头终来到开阔处，所有人颇有兴味目光，渐渐变得凝重惊讶。
那是一间占地极广地下室，墙壁看起是金属涂层，应当是质地极好合金铸造，灯光下崭如许。房间一头，整整齐齐码放着许多箱金属零件；而另一头，有超过十具人体，躺玻璃冷藏仓中，看起来栩栩如生。
连接两头，则是一条大型生产线设备。全部由银色金属锻造，细细纹路和精致外形，表明其精密程度。
"我操……"有舰长猛吸了口香烟，“真有机械人存……”
“连铎，既然是机械人……”另一个人蹙眉，“怎么落后得像未开化蛮荒，被你一个舰队秒杀？”
连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拇指大小淡蓝色晶体，首先递到孟熙琮面前，然后对其他人道：“让你们开开眼——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机械人脑中晶体。这一块大，是从那个……咳，被指挥官杀死男人脑中取出。我推测，这是机械人能量来源。他妈这么小小一块，这么牛逼。”
孟熙琮接过，淡蓝晶体水晶般澄澈，凝视着它，会觉得那薄薄晶体里，仿佛有五彩云雾水流般光泽，却无法完全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连铎高深莫测说出自己推断：“我们登陆时，有些机械人，一个人能干掉咱们三个，他妈单兵作战能力超出人类极限。”
“后，我人发现了一个恐怖玩意儿。”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块磁盘，插入面前电脑：“上次跟咱们对攻时，出土第一架机械无人机。机舱残骸里，我发现了容量极大机载摄像镜头记录。”
众人点头——这很正常，因为不管是联盟还是雇佣兵，太空飞行基本纪律要求——机载摄像头航行时必须随时开启，记录飞行情况，以便分析飞行员操作、防止突发情况。
当液晶屏幕浮现一片苍白星云，一颗孤单而蔚蓝星球，连铎长眉一挑，脸上竟然浮现崇敬神色：“指挥官，虽然那个牛逼女机械人被你扔进了焚化炉——但是我连铎不得不说，除了指挥官外，我佩服人，就是它。”
他神色凝重：“它妈就是一个疯子、傻子——可我就喜欢这种人。噢，机械人。”
镜头中那颗星球，与如今机舱外那颗，有很大差异。大陆形状完全不同，有一大半海洋和陆地，被极寒冰层覆盖。
而当血鹰们降落绿草绒绒陆地上后，静止镜头前，出现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全身银白色金属机械人。头颅是流线椭圆，修长四肢、扁平躯干。阳光下，他整个身体看起来都很精致闪亮。赤红眼眸就像是纯净红宝石铸成,又清澈又懵懂
他站草地上，环顾四周，站了一会儿，神色似乎有些挫败坐了下来。
连铎一边调整进一边道：“从摄像机记录时间显示，他一个人坐了三十年。操，永生生命就是好，三十年他妈拿来发呆。”
终于，画面重播放。这架血鹰航行大气层低空。前方天空中，许多血鹰忙碌飞翔；而地面上，竟然多了几个人影。他们光着身子，竟然是人类容貌。
而当血鹰这些“人”面前停下，那个银白色机械人重走进镜头，他手上拿着几页很老旧图纸，说了几句什么，递到血鹰面前。
众人看到那图纸上数段形状不同线条，都不明白。
孟熙琮忽然开口：“那是现大陆形状。他让血鹰们按这个形状，运土填海，重塑大陆。”
众人惊讶说不出话来：“重塑大陆？”
连铎惊讶而佩服看了眼孟熙琮道：“……我操……老大就是老大，不懂他们语言，也能猜出他们干什么。没错，我对比过那些图纸，就是现大陆形状。”
众人一听，全炸锅了——改造大陆？这个机械人疯了？有这个必要吗
连铎笑笑，指着镜头角落一个小小人影：“认出这是谁了吗？”
众人眯着眼辨认，有人惊叹：“哦，你刚才放图片里，有那个男人……”
孟熙琮不紧不慢看连铎一眼：“被我枪杀男人。”
众人身为高级将领，或多或少听说了指挥官几天前冲冠一怒为红颜举动。都没做声。
连铎不敢多纠缠这个话题，脸上反而正经了几分：“知道他们改造了多久吗？”他深吸一口气：“一千年。整整一千年!”
接下来镜头记录事件，比较零碎。有血鹰航行到其他遥远星系，开采资源运回这颗行星，用于制造核弹炸平大陆改变形状；也有人形机械人钢筋铁爪下，一座座古风古色宫殿，逐渐搭建；还有血鹰搭载大型机械设备，疯狂开采海水、陆地一切有机生物资源——用作制造机械人皮肤骨骼组织。由于过度开采和核污染,这个星球除了大唐之外,都成了死地
后，是初那个银白色机械人，走过来，轻轻抚摸着血鹰冷硬表面，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他毫无预警伸手，锋利金属五指插入自己头颅。
机械骨骼中仿佛有火花闪动。而金属手掌头颅中搅动了片刻，居然掏出一颗鸡蛋大小蓝色晶体。然后机械人踉踉跄跄走到地上一具女性躯体前，将晶体从女性尚未封闭右脑中，塞了进去。
机械人因为能量耗而倒下了。约莫几分钟后，那个女性站了起来。
再那之后图像，便有些诡异了。
没有金属机械人，也没有了血鹰。这个画面位置很高，可以俯瞰整个宫殿建筑；还有一条条热闹街道、来来往往人群。
而皇宫中情景，开始间断性重复——皇宫中挂满白绫，有宫装男人女人们哭着来回奔走；白绫撤去，无数人形机械人跪拜王宫外大道上，齐声高呼着什么；又有鲜红旗帜和装饰，布置满整个王宫，甚至王宫外，每条街道都张灯结彩……
这些情景，至少重复了三遍，而且似乎不断重复着。
“怎么回事？”有人问，“血鹰不是地下出来，怎么能拍到这些？”
连铎摇头摊手：“我也不知道。可能它航拍？这些重复，大概是机械故障？”
“不是故障。”孟熙琮出声。
所有人看着他，他神色冰冷道：“画面平稳，不可能是航拍。那些血鹰，应该一开始就停宫殿醒目位置。第一个画面，是他们皇帝死了；第二个画面，是公主继承王位；第三个画面，是公主大婚。屏幕右下角数字,应该是拍摄时间根据差额推算,每一年，这些事重复一遍。”
“重复？”连连铎都不解。
孟熙琮脸色冷如寒冰：“程序设计……血鹰大概一直就停某处，也许是程序设置，让他们看不到明明存血鹰，自以为是落后文明人类。后来因为其他原因沉入地下。每年第一天，他们程序重启，各种大事按设置好程序发生；到年末，全部清零。一年，开始重复。我们到来，打乱了他们程序和进展。”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连铎张了张嘴，迅速低头，录像上找了几个时间节点画面查看。过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大家：“真是这样——”
众人视线重回到画面上，果然见到不同年份相同日期，画面单调重复着。而镜头附近，每一个人脸上，悲伤、激动、喜悦神色，都是那样真实，仿佛刚刚第一次经历。
这个发现是这样令人无语而恐怖。雇佣兵军官们觉得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那个银白色机械人，花费了毕生精力，甚至改造了一个星球,只是为了玩这样一个重复游戏？而宇宙浩瀚无边岁月里，这些机械人这个偏僻星球上，就这样按照设计好程序，一年又一年重复着，孤独而不被人知存着。就好像一个永远也做不醒梦，宇宙高等机械文明甘愿沉迷，缔造着运行着一个落后蛮荒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