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面对面(2 / 2)
“您让我来的?怎么讲?”
“那我问你,你是为什么来北京的?”田老师反问。
“单位派我参加药剂师培训啊!”说出这个回答,我突然灵光乍现。“您……不会认识我们院长吧?”
他却摇摇头说:“嗯……不算是认识吧。”
这算什么回答?但是我一下子听出了他话里有话。略一沉吟,一下子想起一个人来。“您认识我赵叔?”
他听了,好像对我一语中的表示相当惊讶,目光充满欣赏地笑着点点头:“赵东凯,没错,我认识他。”
原来是这样,真相终于解开了!其实我的推理也很简单,他刚才说我父亲是他的好战友,而老爷子另外一个好战友正是赵叔。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并不是很难的事。我不禁在心里对远在老家的赵叔致敬了一下:您老还真是为****碎了心啊!……
可是还有疑问:“您不是物理老师嘛,怎么还管药剂师培训的事?”
他一指我手里的书:“答案不就在你手里的书里嘛。”
这本书里?我再度拿起书看了一下,忍不住萌生了想读一下的愿望。
“这样吧,你们下午不是还有课嘛!先去上课,晚上有时间读一下这本书。明天是周日了,我们再来详谈其他的事,怎么样?”
我还想着听他的说来话长呢,没想到这么就被打发了。正想反对,看到旁边王建国不住地点头,才觉得真的该休整一下了。遂欣然同意。
俩人走出田家小院,齐齐地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们此行不仅没有把原来的谜题完全揭开,反而增加了更多的谜题。但这短短的一个中午我们受到太多事情的冲击了,如同看了场剧情激烈的电影一样,真是有种想回到现实里让自己喘息一下的愿望。
而且现阶段收获已经很大了,我抓在手里的这本书,仿佛打开一个未知世界大门的钥匙一样,神秘而充满魅力,让我期待不已。
下午刚好是一门辅课叫中医经典著作赏析。我哪还有心思听课,特意躲在教室后排,打算借空提前开始读那本书。
还没等老师在讲台上站稳,我已经迫不及待地低头打开书开始的读了起来。
打开第一页,见到老爷子熟悉的笔迹,还是忍不住心中震动了一下。从我懂事开始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大忙人,虽说因为是数一数二的军医专家,能给家人好的生活条件,人人提起都竖大拇指。可是在我看来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很少能见到他,有时短暂的相聚,他也会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在看书和写作上。
我那时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只知道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儿子是看着父亲的背影长大的。我看到的,真的永远都只是背影。
所以当他牺牲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居然都没有太多悲伤的情绪。我和他之间,缺少了那么一根线,血缘所联接的,只是属于头脑的理智,而不是属于心的情感。
但是眼下突然看到他的旧笔,就像一盏搁置多年的油灯,突然重新被点亮,其光闪烁,其芯却灼灼。
我深吸了一口气:眼下不是感慨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于是收回心绪,认真地开始看内容。
“当下世人只知本草可以疗愈疾病,却可知因何其有疗愈的功效?又是自何时开始,医家开始仰仗本草治疗病患?……”
庆幸,老爷子行文用的是半白话,没有来“是时,适施氏适市。氏视是十狮,恃矢势,使是十狮逝世。”那一套。美是美了,却平白断送了多少人读它的兴致。
父亲虽然曾经是留洋的医学学者,但一直是中医药的推崇者。这一点我倒是听说过的。这本书的开头部分就讲到了中医药之所以近些年来开始衰落,是因为受到了西方科学标准的挑战。
也难怪,老外看到中国的药剂师顺手抓了一把药,用一副不怎么精准的小秤称一下,再凭感觉分成几份就发给病人,煎煮的方法也是一个人一个样儿,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么随便的医学,怎么能算是科学呢?看我们西医,凡事都可以在机器上测到,在显微镜下看到,每个病都可以用一堆数据来定位,用药也是精确到微克,这才叫科学!
于是很多中国学者也开始自惭形秽起来,也开始试图用机器和数据来证明中医药的科学性。但研究来研究去,只会越来越糊涂,越来越没底气,没等说服别人,自己先动摇了。
叫我说,这事再简单不过了,标准不同嘛!你不信,不用就是了。好比我们规定18岁才是成年人才能结婚,如果你非要15岁结婚,大可去找这么规定的地方去,而没必要去和我争论到底15岁能不能人事吧。
再说我们院的药房里有中药也有西药,你信什么,要什么,我就给你拿什么,好不好你自己体会,有什么好争的?
读了一章发现老爷子也大致是这个见解,不禁会心而笑。
第二章开头就抛出了一个让我眼前一亮的理论。他说“凡病者,失衡也。肌体偏离原本所依存之轨道,恶上交恶,以致谬误。而中药方剂则以其偏倚之属性,促肌体回归原有平衡……”
我明白他的意思,人体本来是一个相生相克,平衡循环的系统,所谓的生病就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开始恶性循环。而中药方剂的特性就是“偏”,有的药“热”,有的药“凉”,有的药“泻”,有的药“补”,负负得正,可以使人体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一番论述后,作为本篇结论的一句话让我大吃一惊!
“衡为常时,失衡为无常,以无常归有常,时间之逆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