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杏花落满头(2 / 2)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跟你道歉?”果然是赵雅婷,周围女孩周沅白虽然不熟,但也认识都是同班同学。“因为你这种死肥猪不配喜欢钟离,敢喜欢钟离就是错。”
“不道歉就扒光她衣服,发到群里,让男生们看看她有多肥,跟母猪一样。”
众人哈哈大笑。
钟离是个透红半边天的明星,周沅白不追星,也知道明星作为公众人物谁都可以喜欢崇拜,这些女孩因这事围堵赵雅婷真是可笑至极。
赵雅婷家比周沅白家好很多,但在班里只算得上下等,加上她因生病吃药胖了许多,在班里经常受到冷落和嘲讽,某种意义上和周沅白是一样的人,以前周沅白没注意过她,最近她和梁景成为朋友,才注意到这个女孩,这种情况无论是谁他都会过去,更何况赵雅婷是梁景的好朋友,他走过去制止住正要打人的女同学,毫不留情地讥讽:“你瘦但很丑,钟离如果看见你估计会吐。”
女同学气得脸煞白,“你帮着她?好呀,穷男肥女一对烂人。”
周沅白手一甩,懒得和她废话,“滚。”
女同学走了,周沅白蹲下身把赵雅婷拉起来,递过去一张纸巾,“早点回家吧。”他不会安慰人,说完抬腿走了,身后传来赵雅婷带着哭腔的“谢谢。”
亦光像上流社会的缩影,看似光鲜亮丽,其实芯子早烂透了,穷和丑在亦光是罪,没人在乎他们的感受,只有无尽的羞辱,这样的环境他受够了,可无论怎么跟母亲沟通,周玉娟都不同意他转学,“为你好”“一切为了你”“家里为你已经付出很多”这些话像条麻绳,紧紧将他捆住,勒的胸口又堵又闷,无处化解他只有抽烟,叼住烟,摸出打火机一看更烦了,这段时间没搭理梁景,梁景也没来找他了,一切都按照想象中的发展,可他高兴不起来。
点燃火,抬眸一瞬,他看见少男少女在灯下交谈,两人离得很近,女孩娇小站梁景面前很般配,周沅白愣在原地,指间烟烧到皮肤才摁灭,转瞬他就被巨大的愤怒淹没,曾经像变态一样喜欢他的疯子,短短几个月就跟别人好了,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说变就变?全是假的,从头到尾梁景都在骗他,无处发泄的失望快将他撕裂,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向树干。
进门一股香味游进鼻腔,张暖正往身上喷香水,身边是女孩从梁景的袋子,袋口敞开,小姑娘竟送梁景一瓶香水,游走在空气中的香味瞬间变得刺鼻难闻,胃里翻江倒海泛起一阵恶心。
张暖嗅着空气的香味转了个圈,看见周沅白回来,难得露出笑脸,还把香水对着周沅白喷了下,“好闻吗?”
周沅白烦透了,少有的呵斥了张暖,“滚!”
张暖一怔,反应过来上前拉住周沅白,“你骂谁滚?”
“听不懂中国话?”周沅白甩开她要上楼。
瞧见周沅白手上的血迹,张暖抓住他手腕笑了,“在学校又被欺负?被人打了?活该,咋不打死你。”
周沅白克制着怒气,“松开。”
“就不松,你能怎么样?”张暖挺着脖子较劲。
周沅白想把她手推开,没等碰到皮肤,张暖一屁股坐地上,手一松香水摔碎了,随即张嘴哇哇大哭,哭声惊动了梁景和周玉娟,“妈,周沅白打碎了同学送景哥哥的礼物,还骂我推我。”
周沅娟急忙扶起张暖,“你怎么回事?”
周沅白冷笑了声,转身走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梁景看到周沅白手上的伤立即追上去,周沅白堵在房间门口不让进,他拼命往里挤,相互较劲了一会儿,周沅白败下阵,手一松不再阻止,坐床边说:“出去。”
梁景仿佛没听见坐过去,“尹安又找事了?”
如葱白的手上,一点红色都特触目惊心,梁景也怒了,“看来不给尹安点教训是不行了.......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的人。”
周沅白呼吸一滞,转念想起门口一幕,怒火就像龙卷风似的卷了十倍刮来,刚才还和女朋友依依相别,这会儿又来说我的人,究竟要耍他到什么时候?
他嗤笑道:“香水碎了我会赔偿你,请出去。”
“什么香水?”
不知道香水?又在演什么桥段?真拿他当傻子?拳头再次紧握,皮肤一紧绷,伤口顿时裂开,他却感觉不到痛,只觉得讽刺,“刚才张暖不小心,不然不会打碎你女朋友的圣诞礼物。”
梁景彻底懵了,“女朋友?你交女朋友了?”
周沅白咬紧后牙槽,“你女朋友......送你的圣诞礼物.......香水。”
梁景这才想起门口来表白的学妹,“那不是我女朋友,像我这种一心求学的人会谈恋爱?”
“不是......女朋友......?”
梁景故作惆怅:“数学已经将我掏空,恋爱下辈子吧。”
周沅白:“.......”
满腔怒火打在一团棉花上。
“别动流血了.......妈的,尹安下手真够狠。”梁景少有的蹦出脏话,“药箱在哪?”
刺猬收回了满身的刺,露出几分少有的乖顺,抬手指了指,书桌下的抽屉。
梁景找出药箱,帮周沅白清理伤口,眼里藏不住的气愤,“尹安他们几个人?”
周沅白微微抿唇,“没打架。”
梁景抬眸看他,“那怎么伤的?”
“下雪.......不小心......滑倒了。”
滑到会摔伤手背?周沅白不想说必然有自己的理由,梁景没拆穿他,低头看着伤口轻声问:“疼吗?”
“不。”话到嘴边,周沅白改口:“疼。”
梁景蹲下身,捏着他手指,“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小时候”摔伤了,我妈每次都会给我吹吹,说吹吹就不疼,每次她吹过来还真觉得不疼了,想到自己穿书的身份,后半句话他没说话,抬眸笑了下,低头在周沅白伤口上吹了吹。
又是那能将他化到骨灰都不剩的温热气息,仿佛一阵春日暖风,轻轻一拂什么烦恼愤怒都没了,剩一片风和日丽的柔软。
他快要溺死在这春风里。
疯就疯吧。
只要能留住,要他命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