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尾声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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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套多房居室，朴实简洁，却也舒适温馨。
里面的人，没有欢呼声，甚至没有热情迎接，但却，每一个人都在不经意的等待，等待她这个，陌生家人，的到来！
就这样面对面......
没有人先出声，亦没有谁，先做出一个动作，老妇捏着碗筷的手，微微出卖了此刻，被她压抑的悸动。
沉默，直到数十秒后，一位宜家宜室的女人，一声清婉丽声，将此打破悦。
“快进来，快进来，她，就是温苏，我们大哥的女儿了，是吗！快进来......”
来声的，是这个家的少夫人，苏灿彦的老婆，苏菲的婶婶沈葭莹,.满面笑意的望着已经来过些次数的莫宸熏搀。
莫宸熏随意的点了点头，将放在温苏背上的大掌，暗暗使了点力，欲意明显。
莫宸熏俯了身，倾了头望她，眼神指向几步远处，扶着桌边一角静立的老妇：“她是苏灿坤的母亲，你的奶奶。打招呼......”这最后三个字，莫宸熏是几乎贴着温苏耳边，像大人哄教着孩子，让她懂礼数的叫人。
温苏仍站着，身不动，嘴，也未张开分毫，好像，没什么东西粘住，使不出劲儿，去动这个口。
“妈。”
有人对着老妇唤了声，那是由沈葭莹身旁逐渐走向桌边的苏灿彦，他对着妇人，近似提示的，摇了摇老人家的身子，此时此刻，他的举动，就形同前一刻莫宸熏所充当的角色，一个推波助澜的中间人。
老人家像终于从幻影中清醒来一般，睁了睁皱纹很深，却显出精锐鲜明的双眼。
她动了下脚心，接着，缓缓，一步一步，步向门口，走向那依然傻站着，怔愣着的......傻姑娘！
“让你受苦了，孩子！”
老人果决的，实在的，紧实的一个拥抱，使站在那里，一直僵直着身躯，僵直着思想的温苏，这刻，慢慢的，找回了点知觉，一个真实，却又陌生到不可思议的，感官认知，飘忽意识。
...
“来来来，菜齐了，快，大家都坐上来吃饭吧。”沈葭莹同家里的阿姨把最后一碗汤，端上桌面后，笑面招呼着。
沈葭莹的温声笑语，大概是此时有些过于微妙，甚至尴尬的气氛的一点调和剂。
保姆阿姨解下围裙之后，对着众人，应该说苏灿彦夫妇说了声，“我去楼下看看，小少爷回来了没，这个点孩子们不是早就应该下学了吗。”
阿姨嘟囔着，正在玄关换着鞋，门孔出现了钥匙转动声，随后，门打开，露出的是一位四处都散发着青春期气焰的少年。
少年头戴棒球帽，臂弯里夹着一只滑板车，全身上下，无一不透着嘻哈少年派的气质。
他就是这个家的小霸星，今年十六岁马上面临初三毕业，却全身心投入“副”业，每天篮球，滑板玩转不停的***年，苏星。
“我的小祖宗，您这又是上哪儿倒腾鼓捣去了，瞧瞧这一身的汗，赶快去洗洗，去洗洗，臭死了......”
苏灿彦夫妇忙，可以说这位从小就捣蛋闹腾，上房揭瓦的小霸王，是由保姆李阿姨，和老太太两个人带大的，因此，在李阿姨的眼中，苏星就是自己的小孩一般，嘴上说道着，心里疼爱的很。
“先不忙。啊星，快过来......”沈葭莹朝着儿子招招手，“来，这是你的姐姐，姐夫，快叫人，儿子。”
温苏原本还因为这一系列的冲击，没有做好反应的准备，沈葭莹的举动，她以为会是一会令她难堪的结局，可是实际却是，全身上下透着叛逆的帅气少爷，毕恭毕敬，却也没心没肺的对着她和莫宸熏，一个标准鞠躬，阳光的声音喊道：“姐姐，姐夫好！”
苏星像朗诵一样的，把两人喊了一遍，温苏的脸上，除了意外，还有点点淡淡，其他的东西，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是呆呆愣着，不知道做出回应。
这个时候，莫宸熏的脸，冷不防凑到了她的耳边，说了一句：“呆萌少年！”
温苏都没有来得及做反应，就见莫宸熏从外套口袋，掏出了什么东西，红艳艳的，再一看，分明是鼓囊囊的两个红包，“这是你姐和我给你准备的，拿着吧。”
苏星转头望了父母一眼，得到苏灿彦的首肯后，伸过手，大大方方的接过，放进背包里，又是清清晰晰的朗声：“谢谢姐夫，谢谢姐。”
一点头一鞠躬，背着书包，往自己卧房冲去了。
温苏好久回了神，终于明白莫宸熏嘴里那句‘呆萌少年’，是什么意思了。可不就是：简简单单，没有烦恼，更没心没肺的样子吗。
可是回过头来才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因为这声毫无负担，没有一丝杂质的‘姐姐’，高立的冰墙，开始了消融......
亲人的滋味，是这样的！
晚饭餐桌上，每个人并没有太多话，可是气氛明显因为苏星的加入，总是会不期然的，出来一份啼笑皆非的活跃，温苏的嘴角，不知不觉，向上弯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些，全数落在莫宸熏深邃的黑眸里，仔细看，也许能够见着那黑眸里的一丝，心满，意足——
用过晚饭，活动的地方，就只有客厅，因为也就这个地方，适合一家人的“谈心”。
莫宸熏带着她刚刚坐上沙发，手机便来了电话，等他短暂走开，回来的时候，却对着所有人，尤其温苏，道：“我有事需要出去一下，你和奶奶叔叔他们，好好聊。”
“可......”
温苏的第一反应，便是站起来，做出明显依赖的动作。
莫宸熏当做没看见她这般举动，更是直接跳过她的这门心思，笑着摸摸她的头，跟哄孩子似，“乖，就离开一会儿。别让人看笑话了，嗯？”
莫宸熏一定是故意这么说的，她骑虎难下，除了放手，还能什么表示！
“奶奶，叔，婶，你们聊，我出去一会儿。”莫宸熏倒是热络，一声声称呼，让人瞧不出有一丝的做作，和装腔，倒让温苏，面上挂不住。
“姐夫，我可不可以跟你出去走走？”不知为什么，苏星一反常态的，特别热络的粘上莫宸熏。
莫宸熏只顿了一秒，便爽脆的应声，“好。”脸上，还带着笑意。
“这孩子......”沈葭莹宠溺的念叨了声。
说来也奇怪，她这个宝贝儿子向来只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从不跟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进行沟通，现在看来，倒是挺粘呼这个新得姐夫的。
难道是一物降一物！
莫宸熏走后，温苏的反差表现，是立竿见影。
沈葭莹不愧是心细的女人，即刻坐到了温苏身旁，亲昵没有一丝做作的拉过温苏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和颜悦色，温婉亲和，同时也语重心长：“别担心，我们大家，都是真心......欢迎你的！”沈葭莹更深一层的意思，其实是：她今天能够出现在这里，他们何尝不是真心接纳之后，做出的行动。
...
“姐夫，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欣赏一段舞蹈？”
出了小区，苏星下巴一扬，风格潇洒的问道。
“嗯？”莫宸熏挑眉，脸上却是露出些许意味。
苏星拽了拽自己头上的帽檐，颇为得意道：“别掩饰了，我都知道了，你不就是故意留下你太太，好让她和我奶奶爸爸他们，更自在一些好好认亲吗！”
莫宸熏失笑，这次是真的表露出淡淡的赞扬之意，“把你这机灵劲，多放点在学习上，你爸妈也少操些心！”
“得了吧姐夫，别跟我说你也跟他们一样老思想，那我可要瞧不起你了啊！”
没错，苏星还有一个秘密的“主业”——舞蹈。这同时也是他最大的梦想，超乎了兴趣爱好！他有一个远大的报复，就是组织一个世界上最大的舞蹈团体，跳出让全世界震撼惊艳的千奇舞蹈来。
但是就这样一个在大人眼里显然“不务正业，歪门邪道”的理想，想当然的不被他的老爸老妈们支持，所以，每当他声称在外面和同学打篮球或玩滑板的时候，其实多数时候都是个掩护，真实的情况是在他的舞蹈团飙舞。
莫宸熏丢掉半截烟杆，朝苏星瞥上一眼，嗯哼了声：“那我还真是怕！”嘴上说着，莫宸熏伸手已经拦下了计程车，一撇下巴，“走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人在T市，哪有他那么多事，刚才的电话，也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客厅里，温苏一开始，如坐针毡，直到苏家人个个都没有因为莫宸熏的离开，而“原形毕露”，冷眼针对，她这才慢慢的，恢复正常，说正常，事实上还是有一些紧张的。
好在，这一切，在老太太开口的第一句话之后，她终于全身心，平静用心的倾听起来。
“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不是奶奶真的狠心，这么多年，不去找你，事实是，奶奶以为，你......你不在这个世上了......”
“为什么？”温苏没有隐藏自己的震惊。因为她不觉得老太太这句话，有半点诅咒之意，那又是为什么，她好端端的一个存在，会被以为，这世界上，没有她这个人！
老太太摇头，沉沉的一声叹息，苏灿彦两夫妻也是陷入沉寂的氛围。
老太太艰难的开了腔：“你也知道，灿坤当年，是有家室......老婆和孩子的......”
温苏躲了神：这正是她每次都不愿面对，每次都没有足够底气和别人谈起妈妈的一个症结啊！
老太太虽然人老，但眼没花心没糊涂，她当然看的出此时此刻，作为女儿的温苏，会是惭愧，无地自容的－－
于是，老太太接下来，是道：“不过，你妈妈她当初，并不知情。这一切，要怪就要怪灿坤......也怪，我和灿坤他爸，是我们俩，造就了这个悲剧的源头......”
“妈，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看的出来，苏灿彦也是一个不太擅长表达的人，看到老太太又一次陷入自责，他唯有这一句苍白的安慰。
这件陈年往事，沈葭莹是没有立场说什么的，因为那时候她还不是这个家的成员，因此，只是体贴的来到老太太身边，按了按婆婆仿佛布着沧桑的一双手，无声的安慰。
老太太是个坚强的人，也或许，久到已经伤心的麻木了，所以，老太太并未过多的沉浸在沉重氛围，而是平心静气的，开始了一段往事的告知。
“苏菲的妈妈黎春，当年和灿坤的结合，是我们两家大人，私自的安排。那个时候，虽然已经有不少自由恋爱的婚姻例子，错就错在，我和他爸当年的思想，还太过保守了，以为替那孩子安排的，才是最好。结果，黎春呐，是个要强霸道的女人，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随着日子的推移，婚姻的越往后，还有蔓蔓的出生，黎春在这之后，就变得越来越蛮横无理，讲难听点，那叫一个泼辣，胡闹，而你爸爸......”
说到这里，老太太还是第一次，用‘你爸爸’这个词，来形容温苏的立场的，因此，老太太也有些，不那么自如的，瞧了静静倾听的温苏一眼。
温苏面上似乎风平浪静，可到底，内心还是起了一层隐隐的波动了。
老太太继续说：“你爸爸他当年，也是一个犟性子不好说不好拧的一个倔脾气，面对黎春的野蛮不理性，两个人就势同水火，天天吵天天闹，久而久之，两人之间本就稀薄的一点夫妻之情，吵着吵着就更不剩了！之后，你爸索性，就天天往外头跑不着家的。俗话说，家和万事兴，那时候你爸爸在外是经营一家，在当时来说不算小的企业的，也许就是因为没有好的心情，心思，对事业上，也渐渐力不从心时常在谈生意的时候，出错误事，自然而然的，经营的事，就越来越衰败不顺。”
老太太有些无可奈何的，停下来歪头沉浸了会儿，才又继续：“唉，黎春那孩子，说来也的确是有些不懂事。这个时候，不懂包容退让，一味的纠缠谩骂，就这样把自己的丈夫，越推越远，终于，灿坤开始每天，流连在当时的一家，T市有名的夜总会，把自己灌醉麻痹......也就是那个时候，邂逅了你母亲，慕筱蓉......”也就开始了一段火上浇油的悲剧。
“你应该知道，那时候的你妈妈，是在那个地方上班的女人，以我们那时候的思想，怎么会允许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和我们灿坤在一起，何况，灿坤是有家庭责任的人！所以，我们便先入为主的，无论如何，也要把灿坤的心，给拉回来。只可惜，你爸爸他，在我们当时以为的，那就是执迷不悟，着了外面那些风花雪月女人的道。孩子，我知道这么说，你会不乐意听，我也承认，那时候，我们并没有了解慕筱蓉，真正的为人，说起来，她也一个苦命的孩子......”
老太太又是一声感怀的叹息，感叹命运的安排，总是不遂人愿！
“你母亲，是个好女人。”老太太最后肯定的表述道，“这个，我和你爷爷，是在越来越往后的日子，才了解到一些。灿坤这孩子算是铁了心，我们怎么拉怎么劝，都拉不回这头倔强的牛，嗨......你爷爷身体不好，几次气到卧床，可你爸，依然没有因为这个而妥协，可是，对于老头子的病，他倒也没有不管不顾，该照顾的还是完全尽到了孝子的责任，老头子放下狠话，不和外面那女人断绝关系，他就要与你爸爸断绝父子关系！你爸，这小子很聪明，他不立即和你表态给你答案，而是一点一点的用行动，融化瓦解你。他一天讲一点关于慕筱蓉的事，慕筱蓉这个人，说他们怎么相爱，怎么契合投缘！最重要的是，他告诉我们，慕筱蓉之所以会在夜总会工作，是因为过去发生的一些不愉快，才让她自暴自弃，选择来到了夜总会，但是他可以保证，她绝对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种女人，他就是这样，力保慕筱蓉的为人，清白......一开始老头子和我，都是拒绝听进的，时间一久，我们相信了，慕筱蓉也许没有灿坤嘴上描述的那样，几乎十全十美，可是，灿坤的改变，他的更加细腻，为人更加稳重厚道，甚至个个方面的进步，都是因为这个，叫慕筱蓉的女人，用他的话说：是她的包容，理解，体贴，和善解人意，让他感受到作为一个男人的意义，他想尽一切力量，去保护她，爱护她一生。”
“那段时间，他种种的表现，的确印证了这些，公司也渐渐又恢复了起色，一切慢慢变好中......有一次，我忍不住偷偷的，去找了慕筱蓉。我原本的初衷，是哪怕她如灿坤说的再好，就凭她当人第三者，我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可是接触了我才知道，原来，灿坤是瞒着慕筱蓉，已有家室和女儿的事，原来她对此，毫不知情，她更不知道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人不坏，而她，自身的条件......她认为这是上天，给了她一个天大的礼物，老天赐给她一个好男人，从此可以护她安稳，幸福......”
老太太也不知是愧疚，还是其他感想，脸上，能明显见着无奈两个字，神色也不太好。
“妈，您要不休息一下，一会儿再说，先喝点水，好吗。”沈葭莹贴心的顺了顺老太太的背，并递上水杯，劝道。
老人家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