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黑白之舞(2 / 2)
可可先生歪歪头:“来吧,到我办公室,我们细谈。”
又有案子可以参与,安澄还是开心的。她还是个实习生啊,能参与案子是最开心的事了,况且还是创始合伙人在问她。
“好。”她起身跟可可先生走进他的办公室。
可可先生的办公室里面并没有其他人在。安澄有些意外:“您亲自接案子?”
可可先生刚回到这边来,况且是这个年纪和职位,安澄还以为他只是回来担任管理工作,并不亲自接触业务了呢。
可可先生尴尬地笑笑:“所有合伙人都要为律所贡献规定的计费工时,我好不容易能调回来,怎么能不干活光吃饭……再说,现在这边有Yancy牵头管理,管得也挺好的,用不着我。”
老人家脸上虽然尽力在笑,可是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一丝失意。
安澄明白,可可先生事实上已经被汤燕犀架空。只挂着创始合伙人的名头,却已经对律所没有了任何实际的权限。
可可先生的心情,安澄也能理解。毕竟是自己一手创立的律所,虽然看着它被别人带领着发展壮大会很开心,可是自己却没机会再参与其中,总归遗憾。
安澄便也笑笑转开话题:“我的意思是,合伙人办案子都会带团队,可是现在看样子只有您和我两个人。”
可可先生眼中更添寂寥,他摊了摊手:“……他们,都在忙。”
律所合伙人可以分派和指挥人手,可是看样子可可先生既没有管理律所的实权,也没办法调动人手了。这个世界永远都这么现实,律师圈子就更是如此。
“我能帮您什么?”安澄深吸口气送上微笑:“但凡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是个在安澄看来有些非主流的案子:一位富婆养了一只猫,富婆死后就将几百万刀的存款还有一栋大房子都留给了猫。富婆丈夫的侄子们现在起诉这只猫,要夺回家族的财产。
安澄听完案情都忍不住苦笑了:“我们代理侄子们?”
可可先生咳嗽了一声摊摊手:“我们代理猫。”
“哦我天。”
安澄扶额坐回去。怪不得之前可可先生问她是不是在养猫,许是估计她懂猫语,能跟“当事猫”沟通呗?
可可先生也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这个案子的确是有点,呃,特别。”
安澄摊手:“可可先生,我更好奇的是这样的案子您为什么要接?”
话已出口,安澄旋即意识到自己有点僭越。她一个小兼职生,怎么能质问律所的创始合伙人?
倒是可可先生没介意,乐呵呵地耸了耸肩:“就因为别的律所都没人愿意接这样的案子。”老人家收了笑,尴尬地抽了抽嘴角:“而我恰好又接不到别的案子。”
安澄笑不出来了。一位老人家,一个英雄迟暮的律师,辛苦了一辈子,老来不但失去了对自己创建的律所的控制权,更连案子都接不到了。她能感受到可可先生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失落感。
“其实这个案子也挺好的,”安澄努力地笑:“有时候跟猫打交道,比跟人更容易。再说我们的‘当事猫’不还是巨额财产的继承人嘛,我们代理它也能给律所带来大笔收入。”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多了。”可可伸手过来跟安澄认真握了握手:“幸好律所里还有你肯帮我。”
“哦?”安澄抬眸看他。
可可先生黯然一笑:“之前我问过很多人,都没人肯帮我。即便是助理们都说自己在忙Yancy的案子。”
安澄故意大大地笑:“没关系的,精英从来都是一个顶十个。您刚回来不知道,我可是个多面手。”
因为可可先生现在律所里尴尬的处境,所以“富贵猫”的案子找不到人帮忙,连调查员都没有,所有的背景调查都要可可先生和安澄两个人自己来做。而可可先生又这个年纪了,所以跑腿的工作,安澄还是大部分都主动扛下来了。
连续几天她放学之后直接去做调查,没去律所。这天她刚买了个汉堡充作晚饭,就接到了汤燕犀的电话。
她深吸口气,咬着汉堡接了电话。
“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没来律所?”
她嚼了口鸡肉:“嗯,没去律所也在工作啊。”
有一点意外,看样子可可先生并没有将调她去办案子的事告知给汤燕犀。
不过她也大致能明白可可先生的想法:一来可可先生是创始合伙人,他就算接了案子暂时不通知其他同事,也不算违反合伙人受托协议;二来,这个案子本身么,是有那么一丢丢没面子的,所以老先生就暂时没说吧。
他轻哼一声:“为什么帮他?而且事先都不告诉我。”
安澄轻轻咬了咬唇:“帮他也是帮律所,只要是律所的案子就都是我的工作。再说他是合伙人,他有随意调用律所内任何人手的权限。”
“如果想办案子,可以来找我。”
“可是你并不缺人手,”安澄也轻叹一声:“不但有海伦、兰斯他们,更是律所几乎所有人都愿意帮你的忙。可是可可先生这边却只有他一个。”
“你……同情他?”他的语声隔着话筒听不出喜怒,不过她却也知道他并不开心。
“我是这样想:一来我养猫,正好用得上;二来如果案子打赢了也是给律所创收;三来,只有我一个人帮他的话,我本人也能多学多练一些。”
他沉默了一会儿:“那好吧。”
她这才将嘴里的一口汉堡放心地吞咽下去:“谢啦。”
“谢我什么?”他轻哼。
“是哦,我要谢你什么呢?”她轻笑了声:“那我收回吧。”
律师在庭上,“收回”前言是常用的手段。
他哼了一声:“……再说,真要谢我的话,光用说的,我可不稀罕。”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腾地红了脸。
他却毫不避讳地继续在她耳边呢喃:“我要,身体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