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观名无极(1 / 2)
这番话也不知凤筱筱在心里过了多少遍,一口气说完没有半分停歇。不等明初心有所表示,她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只求伯父成全,筱筱愿承担一切后果责任。”。
语毕,径直抬起头来目不斜视,直挺挺只跪在门口,望着明初心头顶一角。
徐娇娘则是来回扫了这两人三遍,只是那目光迷离,眼神涣散,似还在心中回味刚才的那番话。
片刻,她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刚才凤筱筱说了什么已然忘却大半,而只有那句“今生今世,生死与共,再不分离”印在心头。
随着喉头一阵作响,徐娇娘一股热血上涌,她忙也踏前一步,将凤筱筱护在身后,一个长揖到地,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显得有些僵硬:“谷主在上,受我三拜。“
三拜既毕,她方才开口道:“正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无成人之恶;谷主乃是谦谦君子,高风亮节;今只求谷主看我二人情谊,两家情分,施仁厚之心,舍慈善之意,成全我等,山恩海义莫敢相忘。”
慕子煜见明初心虽不曾转身,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却也是受了这三拜。略一思量,便也出声道:“谷主,请赎晚辈斗胆了。我有一言,请君一听,若有冒犯,还望见谅。有道是:有缘无分空痴想,有份无缘暗凄凉;强扭瓜不甜,赶鸭难上架。婚姻大事,非同儿戏,虽是有约在前,却也要讲个门当户对,你情我愿;今筱筱师妹心有她属,不愿相配,又怎好强人所难?若日后凄凉,虽守了约定,却也是毁了半生;如此这般,便是长辈在天有灵,泉下有知,恐也要忏愧疚心了。”
明初心身形微动,慕子煜又继续道:“谷主诚信守诺,实无愧“君子”二字,晚辈佩服之至。然今事有变动,若是一味固守,却也失了变通之理。凡我修炼者,皆逆天而行,正该打破桎梏,不拘一格,因时制宜。正是那事事从来难强求,顺水游舟万里行。今还望谷主宽容体恤,高抬贵手,成全了她们。”
厅中只闻凤筱筱啜泣之声,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片刻之后,明初心才转过身来,长吁短叹一阵,问道:“若我执意不肯,如何?”
不等徐凤二女有所表示,慕子煜抢先一步大声道:“谷主若执意如此,我等只能一拍两散,各奔东西!待得若干年后风平浪静,海阔天清,我三人定当协礼送书,顶礼膜拜,登门致歉。”
“是了,正是如此。若到那时,就算我还心有怨忿,却也不会拿你们如何了。”,明初心虽是呵呵笑起来,却教人摸不透他这笑声何意。他看着凤筱筱又道:“可是筱筱啊。到了那时节,你我两家的情分,便也是完了。”
这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轻,听在耳朵里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凤筱筱不由得心中惶恐,正欲下拜恳求,却听得慕子煜又抢先一步大声道:“谷主所言极是!我等正是惦念着先辈情谊,两家情分,这才苦求于此。还望谷主体谅我等,成全一二。如此,筱筱既不用受那颠沛流离之苦,两家情谊如初,也全了两位太爷的兄弟之情。”
语罢,慕子煜一个长揖到底:“晚辈狂言,谷主勿怪,只心中有话,不吐不快。”
慕子煜不光是晚辈,还是个外人呢。
可明初心听后,却是丝毫不怪,反而大笑出声,指着徐娇娘道:“你这师弟,却也是个妙人。不错不错,真是不错。”,一阵笑声爽朗,丝毫不见刚才责难之意。片刻后,他又道:“看来弈玄门主果真是教徒有方。这师弟我已是领教了,只是不知你这师姐又有什么本事,能摘得榆老弟的掌上明珠,婉令妹子的心肝宝贝。”
徐娇娘一个抬头,直视明初心灼人的目光,平静且坚定的语气道:“无他,只一颗真心,一片实意。”
她顿了顿,又觉得这么说实在太虚,便补充道:“另有我徐家之资,祖家之财。”
言罢,厅内寂寂无声,便是连凤筱筱也停止了哭泣,用无比渴望的眼神望着明初心,双拳攥紧,全身僵硬。
明初心却是只当看不见,慢慢走到凤筱筱面前,也不搀扶,只弯下腰来,轻轻问道:“有个问题,我只问你一遍。若是你答得好,便罢了,若是你答得不好,便也罢了。你可明白?”
如何不明白?凤筱筱忙道:“伯父请问。”
“听你这番话,从一开始你就是对丹心毫无感情的,可你之前不曾有过一点退婚的意思,为何现在却要毁约?”
说完,明初心转身坐下,手中捧茶,用碗盖有一下没一下撩拨着茶叶,静待回答。
凤筱筱闭上双眼,一行热泪却扑簌簌流下,她转身朝向明初心,匍匐于地,用最卑微的姿态说道:“是,既然伯父想知道,我便说了。之前我不曾想过退婚,理由有三。其一:母亲病重,全赖伯父医治,若我退婚,恐母亲再无痊愈之日。”
窗外有一声短叹,很轻很轻,在场无人察觉。
“再则,我凤鸣宗势微,不管如何,若我退婚,对伯父的明丹谷而言都不光彩,恐外界有人非议,惹伯父不快。若伯父心有怨怼,一言之下,我宗门便再无宁日。”
其实凤筱筱还说轻了,若明初心真有心报复,何止是再无宁日,只怕再过个几十年,凤鸣宗将收不到一个弟子,百年之内必会消失在北辰大陆之上。
慕子煜抬头去看明初心,可他脸上并无责怪之意,只平静无波,似毫不在意自己的品格被人质疑。
“最后,便是为了两家脸面,祖父情谊。”,说完这句,凤筱筱已是无力,深深吸口气,既不抬头,也不言语。
明初心点点头,却自问自答道:“那你现在敢来悔婚,却是为何?我看,是遇见徐家姑娘,仗了她家的背景势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