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七见闻夜久生幽疑,怅忆深更载去还(2 / 2)
柳枫心中更诧异,无论是谁,夜晚立在这样的地方,难免浑身瑟然,柳枫向来胆大,自是无惧。他举步沿着窄道来回走了两遍,脚步或停或疾,每处地方都注目看上片刻,又屏息敛气将辨析放远。
最后他发现了一个木桶,遂驻足顿住目光,木桶是倒着放的,横卧在地,桶口一端紧倚墙壁,周围亦尽是长短不齐的杂草,柳枫打燃火折子,蹲伏着凑近,似乎心中存有疑惑,直端详了半响未曾走开。
忽然他发现这木桶极小,又怎么能藏住一个大活人呢?自嘲一笑着起身,迈步走出窄道,一把吹灭了手中火折子上的火焰,转身预备离去。
这个时候,周身已是屋舍云集,虽然多数屋内已黑漆,但屋檐下的灯盏却未熄灭,这是他特意吩咐的,近两日离奇之事总是频繁发生,他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于城楼及自己歇息的这座宅院挑了几处特定角落,格外叮嘱彻夜点灯。
他脚下方一迈开,忽又瞿然惊顿,想起什么似的又朝窄道疾奔。
一面奔一面回想方才观察的那木桶,适才木桶上面虽沾了些泥土,有些泥土也已掉落,但柳枫总觉得与周围草丛不相称,不似长时间无人触动。
他奔至木桶旁,再次打亮火折子,猛然一脚踢翻了那只木桶,原来木桶倚连的墙壁处有个洞,洞口狭小无比,难容一个大人的身躯钻过,柳枫这才未多想。
难道他果真多心了吗?
柳枫仰面望天,目光冷森,白衣人是没有追到,但随后不过多时,那个护卫吴誉,却被柳枫呼来欲拉下斩首。
没有任何审问,亦来不及审问,士兵们赶到吴誉房间,吴誉未寻着,其尸首却被一伙巡逻士兵带了回来。
他死在一处无人的角落,脖颈上有道血痕,最后查验得知,凶器乃是他自己的兵刃,即便是他属于自刎的可能性较大。
为何白衣人不易容别人,偏生转瞬间易容出吴誉的模样,个中的蹊跷还不够清楚吗?
刘寒也赶回了,她自然也没有追到白衣人,本是亲人失而复得,又一夜丧失亲人,教她难以从中恢复情绪,悲泣交加。
白衣人真是李双白吗?柳枫心中只怕是更加疑惑。
疑惑的又何止他一人?
月色明朗,秦琅来到街上,亦来到柳枫居住的那处宅子门外,立在高墙下,他朝高处看去,却忽然看见一抹白色身影从一堵墙上穿出,旁边门户相倚,这白影疾速跃至紧邻的门户屋檐,稍是起纵,人已在屋脊上一起一落地疾驰。
秦琅盯了半响,那白影似是突然闻到声音,竟转头投过少许的一瞥,这偶然回目,熟悉的面貌,已使得秦琅惊厥不已,连忙起步紧追,一连过了两条街,那白影也不曾停歇半分,无法,秦琅只得疾呼道:“白兄!”
他想叫一叫那白影确认自己所疑,未料那白影竟果真回头了,也不知有无瞥见秦琅,他在屋脊上顿住脚步片许,忽而朝秦琅戏谑般一笑,又目光一肃,飞离而去。
四下阒然,仍未天亮,李泗义躺着就寝,却如何也无法入睡,想及柳枫那会儿的问话,他愈来愈狐疑,此时岐王府跟随而来的两名护卫已被他遣走了,正在淮河一道帮忙修筑工事。
李泗义手臂疼痛,屋外又无一人,便索性起身下床,一步一步地挪步出来。
他知道自己的手臂已然无法如当初那般灵活了,医师虽然瞒骗他不久就可痊愈,但手臂上的知觉,没人比他更清楚,医师上药的时候,总是一副垂首丧气的神情,他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