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孝城乱(四十一)【求月票】(2 / 2)
郑乔淡淡地道:“人性本恶孤便是骨子里带着‘恶’的人。哪怕以前还披着一层‘善’的人皮但假的就是假的……兴宁师兄毕竟不是孤有些事情也无法与孤感同身受。”“以前怎么披你现在继续披回去!”
郑乔陡然严厉:“孤念在同门师兄弟的旧情份上才纵容你一二宴兴宁别逾矩了!”
宴安微怔语气和缓道:“国主恕罪。”
郑乔碰了个软刺有火无处泄。
他道:“孤作为国主不需要任何人在身侧指手画脚教孤怎么做只需听孤怎么安排……倘若师父还在世也一样!宴兴宁同门师兄弟一场孤不希望手上沾你的血。但你真不识相——多一条人命也不是不可以!”
宴安却是心痛地看着他。
他最愧疚的大概就是这位师弟。
当年若是他和父亲再坚定一些找借口将郑乔带出去游历四方只要远离辛国王室或许能阻止当年那些事情发生。
至少“女娇”这种不伦不类的称呼冠不到郑乔头上!偏偏父亲对辛国国主的节操有一丝丝幻想以为上了年纪的国主还是年轻时英明睿智的君主再混账也有底线分寸。
他则是轻信于人。
结果却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往后一切证明了——郑乔真的是庚国王室“根正苗红”的子嗣!一旦放开世俗施加的道德约束便能释放出破坏力惊人的恶兽。
宴安明知师弟做了无数错事仍希望郑乔能收手重归正途。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不过现在的郑乔不是他能说动的。
郑乔跟他最大的分歧在于——
前者认为自己是国主蝼蚁没资格评断他行事善恶。即便评断也该以他为标准。
他说善便是善他说恶便是恶他说对就是对他说错就是错!
一切唱反调的——
都该死!
正因为看透这点宴安才更加心痛。以前那个谦和恭顺甚至有些胆小的郑乔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自大又荒唐的模样?现在的他肆意玩弄他人性命以残酷血腥为乐趣。
不顾天道人伦、礼义廉耻、孝悌忠信!
宴安无力揉着眉头:“好臣识相。不过国主能否为臣解惑——为何那样对待王姬?”
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孝期刚过。
顾不得太多匆忙收拾行李上路。
郑乔痛恨辛国王室其他人这不意外但连王姬都这般痛恨乃至下毒手实属出人意料。作为郑乔最信任的师兄他知道郑乔年少时不少不可言说的心事其中便有王姬。
他这位师弟极喜欢那位王姬。
郑乔笑道:“孤以为兴宁要问什么呢。”
宴安看着郑乔只觉得不真切。
郑乔不觉有异:“孤不是说了?人是会变的孤变了王姬自然也会变。她以前温柔良善连孤这种人都能尊重对待。不过那是以前。孤可是亲眼看到以前连蚂蚁都不敢踩、受伤鸟雀都不眠不休照顾的王姬一怒之下要了宫人性命因为那宫人偷穿她的新鞋。”
其实也没毛病。
宫人这么做的确是该死。
但追根究底就是一双鞋而已!
王姬自小受宠莫说一双她可能穿一两次就不再穿的鞋便是每天不重样穿抵得上百姓数年嚼用的锦衣华服也够她穿一辈子!一双她未必喜爱的鞋何至于要人一条命?
但外人都不觉得王姬有错。
那名宫人也的确该死。
郑乔又笑道:“不过无人在意这种小事世人只记得王姬忍辱负重为了辛国王室她不敢死、也不能死!我要她什么时候死她什么时候才能死!她做的事情跟我做的事情没有本质区别。即便有那也是小恶与大恶!怎么小恶便不是恶了吗?小恶能忽视能原谅大恶就不能理解了吗?”
宴安张了张口低声道:“大节无亏。”
郑乔反问:“大节无亏小节不拘宫人的性命在师兄看来只属于‘小节’吗?”
宴安道:“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乔稳了稳心神。
自从他不再压抑自己的脾性火气越发难控制了即使他知道宴安此行是希望他好。
还是那句老话——
他不需要人指手画脚。
除了国主谁敢说自己一定是正确的?
宴安又委婉劝他修身养性克制脾气。
被郑乔断然拒绝!
“孤不需要!以前寄人篱下、任人鱼肉要端着笑脸学那楼姐儿卖笑才能讨得一丝欢心过得稍微像个人。但现在孤是国主!这片国土上的人得仰着孤的鼻息过活!”
在宴安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他笑了笑。
“要是不想活了他们可以去死啊。”
夜幕渐黑宴安从宫苑出来。
当他回头看的时候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某一瞬他看到的不是华美宫苑而是狰狞恶兽。
宴安叹息着低语。
“有些事情还是要做了才知道。”
不试一把他如何对得起父亲在天之灵?
若不能——
至少不会后悔。
当天晚上八百里加急诏令从行宫传到各处。
一时间各方势力哗然。
完全闹不清楚郑乔葫芦里卖什么药。
明知道这道诏令可能是郑乔下的毒【药】但在巨大利益面前仍有人不可避免地动摇了。这可是绝佳的趁机坐大、拥兵自重的良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