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夜访观星台（2 / 2）

戴思远见朱温略有不悦之色，接着道：“末将听说星辰的颜色以及其运动的迟速、轨迹、聚合等，讲究颇多，恐怕当世除了青龙，亦无可用之人，阴阳师与道家颇有渊源，皆为出家之人，别无财产，靠的是讽经设醮为生，但在宫中设坛建醮者，青龙应是大梁第一人！”

唐时道风既盛，但凡与鬼神相关者，多被奉为天神，富庶之人喜招羽士设坛，以为功德，所谓“霓轩入洞齐初月，羽节升坛拜七星”，权门贵族时常祭祀操办，而在皇宫内院却是少之又少。

左卫上将军袁象先生性宽厚，仗着是朱温的外甥，万安长公主的嫡子，说话自是无所顾忌，他听到戴思远的谏言，猝尔频频颔首，随声附和道：“虽说青龙可通阴阳，能断生死，但此人好大喜功，雄心勃勃，绝非人臣之资！”

“青龙固然忤逆，但阴阳竂势单力薄，几个阴阳师能掀起多大浪来？”朱温身着衮冕之盛，冕广八寸，长一尺六寸，其上金饰熠熠，冕端垂白珠十二旒，掩住眉目，长须怒张，透着王者之风，“阴阳师懂得观星相面，具有支配神鬼的能力，较之捉妖师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乱匪猖獗，诸侯划地为疆，皆是打着复唐的旗号，联合起来，与我大梁分庭抗礼，朕需要的就是如青龙这般知灾异、晓阴阳之人，江山才可固存万载。”

“天运三十年谓之小变，百年而中变，五百年则遇大变，三大变称之为一纪，三纪而大备。”朱温举杯对月，饮下了樽中的琼浆玉液，但目光由始至终未离开青龙半刻，他就这样冷冷的注视着观星台的方向，将酒樽放回宋弘文托举的雕花木盘之上，高声道：“上神连夜操劳，朕铭记于心，必有答谢之法，只是上神观测多日，已有半月之久，却不知如此异象，是为何故？”

在熊熊烈火的照耀下，朱温清楚的看到了青龙玄色窄袖蟒袍中汹涌的暗涛，那并非青龙身体在蠕动，而是他满身蛇虫密布，紧紧贴合着肌肤爬行，像极了一具腐臭的残尸。

蟒袍领口处镶绣着金线祥云，腰间围系着镂花白玉腰带，整个人阴郁中透着优雅，气度何等逼人，青龙睁开了双目，血瞳如蛇信般猩红，“回禀陛下，空中骤亮之星，谓之凶也，虚、危、毕、舆鬼四大凶星连珠，意为鬼胎降世！”

“鬼胎？何为鬼胎？”朱温眯缝着双目，神色中流露着不解，他并非信奉神鬼之人，但他认为星象的变化不是无端的，所谓“天下太平，五星循度，亡有逆行，日不食望”，是故朱温对于观星之术已是深信不疑。

青龙低垂着头，似乎可以清楚的听到蛇虫在自己身上爬过的窸窣声响，他抬起右手，指着东南方向，食指有些干枯消瘦，像是几近枯萎的枝干，任凭蛇虫啃噬一般，令人心生畏惧，“世间能诞下鬼胎者，必为三山妖盟的灵姝圣女，陛下可有耳闻？”

“三山妖盟”四字一出，观星台下一片哗然，左右羽林卫皆是训练有素之人，从未有过如此慌乱之状，可见三山妖盟在军士心中的份量。

朱温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恐惧，正色道：“三山妖盟以驭兽为业，捉妖师可操纵灵兽，与阴阳师相近却也不同，至于三山妖盟的灵姝圣女一说，朕确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