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鱼儿上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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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延宫。
大殿里暖炉明明烧旺,却怎么都感觉不到那该有的暖意。
大殿内很安静,众太监宫婢都摒退了,只留了卓嬷嬷在侍候着。
楚绝站立在一旁,面色与殿外的冰雪不相上下。
荣太后并没有宣昭玖儿来,也许是因为自昨夜之事发生之后,玖儿整个人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钻进了牛角尖走不出来,也或者是因为在荣太后心里,始终都对这个女儿有着独一无二的宠爱,她并不希望这样的场面让这个被她宠坏的女儿看到。
更或者到了如今的局面,玖儿在不在场,对结果而言,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这是她与皇上母子之间的事。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禀报声,楚鸿大步走了进来。
荣太后厚重的妆容掩饰住了她脸上的苍白憔悴,一双因为历经沉浮的双眸此时变的有如深渊一样平静而空洞,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意味。
但尽管如此,她的目光还是直接掠过楚鸿落在他身后走的蓝云身上,平静的近乎于空洞的眼睛飞快的划过一抹痛恨。
“母后。”楚鸿恭敬行礼。
荣太后看着他,并没有出声让他坐。
楚鸿垂下眸,看了一眼同样站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七弟,母后此时在告诉他,他虽为君,可同样为子。
荣太后的目光落在蓝云身上,没有出声。
她的沉默让大殿里一片死寂,空气都似乎凝冷起来了,压抑迫人。
蓝云停下脚步,微微低着头,恭敬的双手合十行礼:“小僧见过太后。”
看着眼前的人,荣太后心里的悔痛让她的心有犹针扎,恨,怒,悔,痛……全都涌上心头,可她却必须要忍着,因为她还要靠此人扭转局面。
“卓嬷嬷,给圣僧赐座。”
卓嬷嬷恭敬的上前:“圣僧,请!”
蓝云微微欠身:“谢太后。”然后在卓嬷嬷引领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垂眼默然。
荣太后转过目光,扫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两人,目光微暗,低沉中带有几分暗哑的低吟声幽幽响起:“鸿儿,哀家已经作主将玖儿放配给野狼将军关泉。”
楚鸿眼神一暗,声音低沉中带有几许威严:“母后,这件事,朕会处理。”
特意咬重的‘朕’字,很明显的带有压迫气势,也表露出他的态度。
荣太后并不急恼,只是静静的道:“哀家心意已决。”
楚鸿眉头蹙紧,看着荣太后的眼神极为深沉迫人:“母后可当知已经触及不该触及的底线了,您虽然是朕的生身之母,但……”
“只要皇上答应将玖儿许配权给哀家,哀家可以不插手不过问你们兄弟与圣僧之事。”荣太后快速而尖锐的打断了楚鸿冰冷无情的话,胸膛口因为激烈的情绪而上下起伏着,呼吸也变的厚重。
她知道这番话一出,她就彻底会让绝儿最后一丝期盼荡然无存。
他那样求她求皇上,该是多大的期盼?多大的渴望?可是她却亲手戳破了他的期盼,只为了安抚另一儿子,为的是息事宁人,将玖儿这件事涉及的人和事都彻底翻掩过去。
大殿内,重回到死寂!
楚鸿愕然,随即黑眸微眯,冷声逼问道:“母后什么意思?”
荣太后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痛苦,一字一句字字都是从牙齿缝里切出来:“只要皇上不再过问玖儿的亲事,哀家……从此不再闭门潜心参佛,不再过问慈延宫外任何事。”也许,这就是她最终得到的下场。
楚绝缓慢的看向荣太后,一双眼睛彻底被冰霜覆盖,被他这样一双冰眸看着,让人莫名的心寒发怵。
荣太后似乎早已经预料了他的反应似的,缓缓的看向他,眼神不复平静,无声的哀求着。
楚绝垂下眸,低低的笑了,笑声却如刀,割着荣太后的心。
楚绝突然止笑,抬头淡道:“本王错了,怎么会想到求您呢?不是您做不到,而是您不曾想过为本王做到,或许之于玖儿来说,您可能是个好母亲,但之于本王来说,您从不曾是本王的母亲。”
荣太后张大嘴,唯有这样,她紧痛紧痛的胸口才能得到了丝缓解,看着楚绝冰冷的眼,听着他自称本王,不再称母后,以您代称,她泪如雨下,两者难全,她唯有取其一啊,他没有她这个母后,已经走出来自有天地,可玖儿还等着她给她一片天,她没得选。
蓝云坐在一旁,眉心轻蹙。
楚鸿没有出声,脑子里却在飞快的思考着,衡量之后,他晦暗的眸子越发的加深,缓声道:“既然如此,朕应允。”至于周国,他自有方法安抚。
荣太后在听闻楚鸿应允之后,神情并不见轻松,反而越加沉重,因为她知道,她保住了玖儿,却彻底失去了绝儿。
楚绝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在越过蓝云时,蓝云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楚绝一怔,缓慢的回头看着他。
蓝云站起身,淡声道:“陛下,小僧与王爷一同出宫。”
看向蓝云平静的脸,楚鸿面色微沉,却并没有出声反对,虽然他做不到将他赐给七弟,但是他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个皇帝。
沉默,即代表着默许。
蓝云转身,半阖的眼眸深处,有着一闪而过的漠然。
……
雪,依然在下,以这场雪的姿态,怕不是年前最后一场大雪了。
天地都被白雪覆盖,袭人的寒气直往四面八面袭来。
赏月别院地龙烧暖透的暖阁比外面要暖和的多,就连脚下踩着的石砖都是暖的,地底下烧着火道不说,内屋里还有暖炉。
楚绝曲脚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手执酒坛,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眸寒冷脸,仿佛成为了一樽寒石雕像,没有了人的喜怒哀乐。
蓝云坐在暖榻上,手捧暖炉,时不时地翻着桌几上的经书,偶然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看经书。
一旁的福公公看着这一幕,很是纠结,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数次张嘴想要发出声音相劝一声,可是他也知道,眼前这样的场合,他其实是没有说话的权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