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西北飓风(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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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为了维护律师的尊严。(更新最快最稳定,读看 看小说网,百度搜索)”何子清对着法庭的审判席深深一鞠躬,“我希望自己可以让这个国家的国民理解到,律师并非讼棍,更非见钱眼开的刁民。我们为当事人辩护,为的是维护法律的尊严,为的是保护每一个个体在权力与法律面前,能够依法得到保护。我这个人,未来还会接受法律援助的请求,每年为至少十位被告提供免费的辩护。”
各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就落在这位律师的身上。
“下面我还要提请法庭注意一个重大问题。”何子清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经过本律师与当事人赵丰材的会谈,本律师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赵丰材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刑讯逼供,其主要证词系惨遭折磨之下被逼而得来。”
一石惊起千层浪,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何子清静静地看着赵丰材。
“因此,我提请法庭接受赵丰材本人作为证人,并接受本辩护人的当庭闻讯。”
“对不起,法官阁下。”就在这个时候,公诉人突然开口,“我方也正好有一个重要情况要提交法庭注意,而这个问题,原告认为,有必要优先查看。”
何子清的心一沉。
他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危险似乎正在向自己袭来。他盯着赵丰材,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而对方却始终没有转过头看向他,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何子清的心开始了下沉。他把目光转向了公诉人,却看到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公诉人的助手已经将一份新的卷宗呈递了法官,几位法官传阅之后,各自点了点头。
“请检方继续发言。”
“赵丰材,请你讲述一下你在三天前对检方汇报的情况。”公诉人盯着赵丰材,“你放心,帝国司法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完全没必要担心某些人事后对你的打击迫害。”
赵丰材的身子一颤。
他把目光投向何子清,面无表情,可目光中透出的复杂至极的情绪,却让何子清从后脑勺凉到了脚后跟。
“之前何子清律师在约见我的时候,给我讲了很多东西,当时我还不太清楚为什么要按照他说的这些话来讲,但他跟我说,这样讲就可以脱罪……后来检方的同志和我聊起来,说起做伪证的罪,我才知道,这是要命的事情……虽然我是犯罪嫌疑人,但我对于检方和警方的同志们一心为国的情怀也非常钦佩,更不希望他们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遭到迫害……有罪的是我,不应该殃及他人。”
“何子清律师告诉我,我这个罪证据确凿,是很难翻案的。尽管他有很多办法为我减罪,但真正要起作用,还是要在庭上全盘翻供,而理由必须是刑讯逼供……帝国法律是禁止刑讯逼供的,这样获取的证词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何子清静静地听着,脸上从惊愕,到愤怒,再到绝望,最后却是淡淡的悲哀。
他计算了一切,却没有算到对面这个人,熬过了那么多酷刑,却在最后出卖了自己。
他为的是什么?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但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何子清,在辩护生涯中几乎称得上唯一一次“良心发现”,也倾注了最多心血的辩护中,被自己的当事人出卖了。
而且是彻底的诬陷。
何子清看着赵丰材说完,再次低垂头颅,甚至微微扭向另一侧,不敢与自己对视,半晌之后叹了口气。
“正如被告所说,检方认为,鉴于辩护律师有教唆被告作伪证的重大嫌疑,本案的辩护阶段已无继续进行的必要。”公诉人身躯笔直,神目如电,“我方提请法庭展开合议,并进行宣判。”
“辩方还有什么新的证据和证人传唤?”
何子清深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一字一板地说道:“我没有了。但我要说,我是冤枉的。我不知道当事人为什么会这样说……”
法官敲响木锤,面无表情:“休庭十分钟,合议庭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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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警政部长赵秉钧宅邸。
四十八岁的赵秉钧已经是面容苍老,冷眼看去倒像是六十岁心神俱疲的老翁。他喝了口茶,闭上眼睛养了养神,脸上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智庵,这事情你做的实在是孟浪。”复兴党元老谭人凤看着这位警政系统的开山大佬,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案子牵涉太广,陛下的态度又不明,你这么着急去给林正道火中取栗,又是何苦?”
“石屏贤弟,我做了什么?我其实没做什么。”赵秉钧的嘴角挂上一丝自嘲的笑意,“我不过是对他们讲了句话,让他们在兰州的事情上多费点心,这年头办事的人遭人恨,能保全要保全。我这话说到哪里去,都占住了一个理字。”
“智庵!”谭人凤看着这人的做派,心里着急,忍不住就提高了声音,“你这话骗鬼可以,骗陛下,可能吗?陛下看的不是你表面上的话,看的是你的心!在这种事情上头,你一个警政部长巴巴跑去卖好给封疆大吏,还是林正道这样的枭雄!你让陛下如何看你?你赵秉钧一句话,警政部就是闻风而动,你又让陛下怎么看待警政部!这警政部到底是陛下的,还是你赵秉钧自己的?!”
“警政部是我的。”赵秉钧在这一刻睁开眼睛,盯着谭人凤,目光锐利,“可我是皇家的一条狗,所以,警政部就是陛下的!”
“那你还……”
“林正道,不管其内心里边到底有什么样的念头,至少他现在是忠于陛下的!”赵秉钧说道,“石屏,有人已经逼上门来,陛下是圣人,完人,不能和这些龃龉事挨上。我这样的忠狗,皇家养了几十年,这个时候不冲上去,还有心吗?”
“智庵,可你也不能……那是坏良心的事情……”
“我这辈子,坏良心的事情多了。”赵秉钧冷笑一声,“我办事,从来不问良心,只问忠心。陛下没给话,是因为这话他说不得。身为陛下的近臣,我不体天心,谁来?”
“可……”
“我干了半辈子复兴党和警政,遇到先帝,是我赵秉钧九世修来的福分,现在位居一国阁员,一手打造了帝国警政,身肩社会安全的重托,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赵秉钧闭上眼睛,神态安详,“现在他们把矛头对准复兴党,对准先帝的基业,乃至对准今上,我赵秉钧虽不才,也要让他们看一看,我们这些先帝旧人只要在,想翻案变天,就是做梦。”
“可万一陛下……”
“真出了事情,大不了我赵秉钧卷铺盖回家。”赵秉钧无所谓地笑了笑,“三十年的情分,我赵秉钧这一次豁出去报恩,无论如何,这恩情也算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