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惠润的旅途(一)(2 / 2)
“字,我要什么字啊,那都是书生秀才取的,我又不考功名,要字做什么。”清芳摇了摇头,“我和你不同,我将来又不会以读书为己任,想来就是嫁一个如意郎君,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罢了。”
“我不管,你既然没有字,我就替你取一个,你叫清芳,又是腊月生的,总有些冰清玉洁的意思,我就替你取作玉尘吧,捻玉作尘,倒也挺超脱的。”
“我不爱尘这个字,总感觉一阵风过了,也就消散了,我要做坚强的树,扎根之后就不会动摇,能为我的家人和我在乎的人遮风挡雨!”清芳细细念了一遍,心中只觉的不妥,不由得出声反驳道。
“你知道什么,这越是卑微的名字,越是能为主人挡灾祈福,就叫玉尘了。”阿晔也不管清芳的意思就续笔写道,“荷月初二,瑞安赠挚友玉尘。”写完后,他还取了去左手边的木匣子里捧出一方小而精致的印章来,放在嘴边略略哈了哈气,便印在了那行小字后面,细细看来似乎印的是“瑞安之印”。
只是写一下自己的名字罢了,这又是取字,又是盖印章的,真是花样百出,清芳有些泄气,这便是文人热衷的事儿么,自己是真的不感兴趣啊。
“喏,你把这个收好,没准儿等我以后成了大书法家,你拿着这个可就能当传家宝咯。”柳徽晔得意洋洋地说着,一边小心地吹着方才改下的红印。
清芳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说好了教自己写名字的,怎么变成了他自己的书法秀了。
“喂,老癞驴,差不多跑了这么远,你也该歇歇了吧。”不知道被身子下的老驴驮着飞奔了多远,惠润只觉得自己的脑浆子都要给摇匀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哀求道,“老驴,你自己不休息,也得让我休息休息啊,这都,这都跑了有多久了。”
老癞驴的耳朵抖了抖,放慢了速度,惠润这才得到了一丝丝喘息的机会,“我,我说老驴,你,你这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怎的疯成这样。”
还不是为了把你快弄到目的地去,省得听你啰嗦,不死也才真的疯了,老癞驴哼唧都懒得哼一声,只是暗自反着刍。
“呼,让我下去,去前头的那个溪水那儿洗把脸,你也喝点水吧。”惠润从老驴身上软软地滑了下来,只觉得浑身酸痛,而老癞驴却撒开蹄子先他一步跑到溪水边,欢快地跳进了溪水中,撒欢儿打滚。
“这,这有什么好抢的。”惠润摇了摇头,先好好活动了一番筋骨,这才慢吞吞地往溪水边走去,正想要喝水,却突然在溪边发现一截被撕裂的灰色衣袖,“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衣衫?”榆木疙瘩脑袋的惠润反应总是慢一拍,他又四处看了看,果然,在不远处又发现了一截衣袖,“咦,怎么又有?”
一旁的老驴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迟钝,踢踏着溪水向前腾跃了几步,从溪水边一处长着高高的水草丛中拖出一个白色的物体来。
“是什么啊?”惠润隔着远看不分清,等他离得近了,才惊呼了一声“阿弥陀佛”向后跌坐了去。
那半泡在溪水中的,竟是一个浑身零星挂着木条的女子,而着女子面色青灰,身上不仅有瘀斑,更有道道伤疤,“我佛慈悲,这,真是作孽啊。”惠润在心里长长地叹着气。
“我们在这里相遇,也算是缘分,待我将你埋了,也算是入土为安了。”惠润摇了摇头,依依不舍地脱下身上的僧袍,这可是师父临走的时候特意给自己的新衣裳啊,他咬了咬牙,终是没舍得。
惠润将僧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溪边,又脱下自己身上的中衣,将那女尸包裹了起来,而当他触及到那女尸的手时,却冷不防那手动了一动,又将他骇了一跳,“此,此人没死!”他顾不得害怕,连忙僧袍铺在地上,将那女人抱了上岸。
“施主,施主?”他拍了拍那女子青灰色,有些肿胀的脸,“醒醒啊。”
“杀,杀,都是死,都是……”那女子努力地睁开眼睛,只模糊地吐了几个字,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