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对垒(1 / 2)
(今天点有事要办五千字就算两章吧……)
天雄军在南北两翼二十多条街巷以与反抗蕃民对峙为主绝大多数将卒都生怕动静太大吸引反抗蕃民更凶猛反攻过来徐怀却风骚无比的将战鼓搬入战棚组织夜战怎么可能不吸引各方面的注意?
位于北城的法善寺占地规模不大但主殿薄伽陀藏殿却是大同城最大规模的单体建筑大殿仅台基的高度就要超过城中绝大多数建筑。
晨曦中一名身穿铠甲的中年人在十数健锐的簇拥下匆匆走到大殿前扶着西侧的石栏蹙眉往北城墙那边眺望过去。
中年人都不到四十岁但两鬓已染霜色。
他目光坚定紧蹙的眉头予人如刀锋一般的凌厉锋芒。
一名正站大殿房檐之上眺望战场的武将纵身跳下来。
此时北城墙上十数堆篝火在晨曦里已是残尽缕缕黑烟袅袅而起战鼓声却在这时又一阵紧一阵的响动起来。
在战鼓声中中年人能看到在紧挨北城墙的狭窄长街里天雄军有百余甲卒正高举牌盾刀矛以两辆偏厢车开路往己方街垒这边杀过来。
“那边打得怎么样?这一夜战鼓未停南城那边都能听见!”中年人看向负责指挥北翼对峙战场的武将问道。
“不怎么样!雷声大、雨点小!”
那武将满脸络腮胡子熬了三天三夜没有怎么合眼眼睛里布满血丝却精神抖擞像一头蹲立在雪地里的猎豹透漏出凛冽的气势恨气说道
“邬散荣起初沉不住气几次被挑逗派人杀出却无战械遮护折损了三四十人才学乖不再轻易冒进。对方见占不到便宜夜里所组织的十几次进攻都是试探挑逗诅骂比挥刀子还卖力只要忍住气都没有多大的威胁。还有就是这狗|日的鼓声听着刺耳我凌晨想眯一会儿也不能脑门子直抽抽。这些孙子搬来一面战鼓还不够一早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些小鼓一齐叮叮咚咚的敲响起来叫人烦不胜烦恨不得泼几盆狗血上去。”
“蔡铤派嫡系进入桐柏山行刺王禀必然也认定胜券在握但就是铩羽而归了。桐柏山众人不容我们小觑啊——他们这么搞也是攻心为上你即便再辛苦也要盯住邬散荣不得懈怠。”中年人将灰黑色大氅拢紧起来抵御清晨的寒风蹙着眉头盯住北城墙之下的狭窄战场吩咐武将。
“对方这次进攻多多少少有些样子了可能要真正接触打一下。邬散荣被折腾了一夜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多半会熬不住拉人马上去对战但我现在没有办法强摁住他”那武将说道“我在邬散荣后面添了两队人马此时叫邬散荣受点挫折也好不然难成大器!”
中年人点点头明知道对方用攻心之策邬散荣沉不住气冒进对战免不了要吃亏但强摁住只会使其在前阵更加心浮气躁。
而将领真正要成长起来必然要在铁与血经历中磨砺。
很可惜族人数度励精图治时至今日多沉溺于享乐即便在此危急存亡之际整日也只知道声色犬马、争权夺利已不知何为磨砺了。
武将又问道:“大人怎么不将韩伦调回来?现在能替大人分忧、独挡一面的人手太少。萧辛翰等人看大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到现在还是紧闭内城我看这次我们全歼天雄军他们也不会想着契丹大局放弃对大人您掣肘。”
“韩伦是待罪之身提前回来也没有办法公开露面但待这一仗过后确实可以将他调回来了”中年人声音沙哑的说道“至于萧辛翰他们暂且由着他们吧!”
中年人除了看双方在北城墙下即将接战外还眺望左右的街巷蓦然间注意到北城墙狭窄战场后方也是天雄军百余将卒出发阵地之后有一座木牌楼手指过去问道:
“紧挨北城墙那座木牌楼是怎么回事我印象里西北城没有这么一座木牌楼竟然还恰到好处将后方都遮住了?是不是站到北城楼上也看不到木牌楼之后的情形?”
“也不是正儿八经的牌楼昨日午前才竖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拆出门板拼装应是有意遮挡我们的视野——站到北城楼看过去能看到的也极为有限只能看到他们正大规模拆除西北角楼之下的屋舍。或许是方便兵马集结进攻不叫我们提前看到他们的部署或许他们还有着赢下此仗的妄想!”武将说道。
用各种手段遮挡出发阵地防止敌人窥视后提前部署应对措施是将领战场上通常都会做的事情——武将对此并没有特别的在意。
“不像”中年人蹙眉摇头说道“天雄军其他方向上都是第一时间拆除易引燃的茅草屋舍——这也是更容易拆除。他们显然更畏惧我们强攻进去纵火更多将希望寄托在仓促间能攻下内城。他们即便还妄想夺南北城仅仅从这么狭窄的侧翼也难以发动多大规模的攻势——”
中年人更专注的盯住北城墙下的对峙战场他这一刻却是希望邬散荣组织的反击能更凌厉一些最好能推进那座木牌楼处看一眼后面到底在搞什么鬼。
那武将却是能明白中年人的心思招手唤来一名扈卫吩咐道:“你去找邬散荣叫他注意捉一条能开口说话的舌头回来!”
…………
…………
天渐亮远山似蒙上一层青色雾霭寒风越发凛冽。
徐怀与徐武碛站在城墙之上从垛口俯视唐盘亲率兵马挨着北城墙与反抗蕃民接战。
一夜时间过去蕃民健锐也利用现成的马车改造出一些能遮拦箭矢的偏厢车从别处抽调来更多的大盾、重盾。
与此同时他们意识到从城墙组织进攻无望便也在对面的第六座马面墙战棚前用拒马等障碍物堵住城道组织一批精锐弓手守在后面防止这边接近。
这么一来北城墙第五、第六座战棚之间成为谁都很难进入的缓冲区。谁都没有办法轻易进入用檑木、滚石等重物去砸对方在城下的阵地。
就整个大同城而言两三万蕃民青壮都已经发动起来各方面都占据绝对优势狭窄的街巷此时反而成为他们往西城推进、扩大战果的障碍于是从昨夜开始组织人手拆除接战区域的屋舍。
临近北城墙的三条街巷都已经拆通。
不过蕃民再悍不畏死也无法在两军交错纠缠的接战区域将一堵堵残墙断垣都清除掉还是交错相横在那里将接战区域切割得支离破碎。
不过这除了能叫徐怀站在城头能更清楚纵览全城战局外小股兵马也得以在不同街巷间穿插。
这种情形理论上来说对以步卒为主的天雄军更为有利但这需要天雄军面对士气极盛的反抗蕃民猛攻猛打时心里没有畏惧。
这一点其实很难。
对峙战场没有大面积崩溃主要还是天雄军足有四万人马被憋在西城有足够的人手可以轮换着进入对峙阵地。
天雄军即便在狭窄的对峙作战中伤亡要比对方惨重得多还屡屡被打溃但波及面不广还局限在独立的街巷之间混乱很快就能制止目前还能有效遏制住反抗蕃民的进逼。
这也是徐怀在大军崩溃之前最后能抓住的时间。
而他组织夜战除了以立声势也是要抓住每一分每一秒使六百桐柏山卒在他们的指挥之下适应战场节奏。
虽说桐柏山卒都经过相当长时间的操训又多年轻力壮根深蒂固的乡土观令他们愿意受监军使院节制但这么多人的旧编制被打乱重新进行组织军吏与兵卒之间真正熟悉起来到能并肩结阵作战这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很显然在如此人心惶惶的当下一两天时间显然不够。
唯一庆幸的就是这六百桐柏山卒之中除了有七八十人乃是潘成虎、郭君判的旧部外另有八十多人乃是唐盘、唐青所熟悉的唐氏子弟。
桐柏山匪乱大姓宗族里仲氏、唐氏两家坞堡都相继被贼军攻陷。
仲氏磨盘岭失陷是在匪乱之初。
当时贼军为能震慑人心兼之仲长卿其人对其宗族怀有残忍而扭曲的仇恨遂是放纵杀戮致使仲氏子弟或死或伤或被俘为苦役剩下的人也都仓皇逃亡最后为淮源乡营供应数百健锐。
很可惜在匪乱平息之后仲和有心重振仲氏宗族他本人也是文武双全有志于功名不愿接受徐怀他们的拉拢加入怎么都无法摆脱草莽色彩的铸锋堂。而唐氏在桐柏山北岭西麓的十八里坞等坞堡被贼军攻陷时潘成虎、郭君判所部适时在跳虎滩被徐怀打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