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汉家血性(2 / 2)
周泰冲杀在最前,马槊左盘右旋,每一闪动,就是一名胡骑落马,周泰犹自在不住向前,胯下坐骑剧烈喘息着四蹄翻飞,又将被周泰刺落马下的杂胡骑士践踏入尘埃当中!
每一名神策军甲骑,都拼尽了最后的气力,以他们全部的血勇,全部强军的骄傲,全部但凡与鞑虏战就不死不休的传统,在这连续数百里的奔袭之后,在这一路奔流毫无阻挡的鞑虏狂澜之前,杀了一个痛快淋漓!
道中百姓,傻傻的看着眼前一切,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些一路追杀他们,凶神恶煞的鞑虏,就这样被宋军砍瓜切菜一般纷纷击落马下,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鞑虏,同样在惨叫,同样在哀嚎,同样在哭喊!
一名牙齿掉得不剩几颗的老人,白发在风中飘扬,突然惨笑一声:“来了总比不来好!你们这些鞑子,还俺儿子媳妇的命来,还俺孙子的命来!”
老人颤巍巍的在道旁摸起一块石头,咬牙切齿的扑向了那些被打落马下乱滚乱爬的鞑虏,举起石头就狠狠砸在一名鞑子头上,惨笑声也越来越响。
“你们也须得会死!”
多少百姓,这个时候都发出怒吼,举起木棍,捡起石头,翻身扑上,扑向那些落马的鞑虏。哪怕女子,也尖叫着冲上,哪怕用牙齿咬,也要咬死一个鞑子,汉家百姓的血性终于被神策军的血性所感染,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转瞬之间,在这样的厮杀中,两三百名先头追杀而来的杂胡骑士,就被周泰部和这些百姓们砍杀一空,只有寥寥几名侥幸生还,哭喊着拨马向西面逃去。
当面前再没有胡骑的时候,周泰手中马槊,就突然变得沉重得再也握持不住,软软垂下,为顺着槊柄流淌下来,入手之处都是湿滑黏腻。
多少百姓,望着周泰身边旗号放声大哭:“为何你们才来?”
数百神策军甲骑,喘着粗气,红着眼睛,竭力坐在马背上,迎着这数千百姓的哭喊质问之声。
突然之间,周泰又怒吼一声:“打起精神来,鞑子又来了!”
数百甲骑向西而望,就见西面天际线上,更有胡骑身影涌出,一群群一队队,比起此前规模,更要大上数倍,远远的就持弓操刀,做准备冲击之势!
周泰这支军马,已然战到了大宋其他军队,绝对无法做到的程度。但是这个时候,却仍然纷纷策动马匹,十人成火,五十人成队,一百人成都。列出了标准骑阵对战阵型,一柄柄已经被鞑虏血污涂满的兵刃,向前伸出,坚定的指向了那些从西而来的鞑虏胡骑。
周泰朝着百姓们咧嘴一笑:“有俺们在,你们放心的向东走!晋王大军就要到了,这些鞑子赢不了!”
朝百姓们说完,周泰又一拍马项,让胯下坐骑绕到阵前,拍及马颈,却发现坐骑的汗都不如何出了。
身为老骑军,周泰如何不知道,胯下坐骑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是忠实的战马,仍然尽力迈开脚步,驮着周泰慢慢走向阵前,每一步踏下,马腿都在微微颤动,却始终坚持着不倒下。
几百追随着主人转战数年的战马,都是如此,而这几百健儿,又岂能例外?可不论人马,仍然布列成如山一般的阵型,只等着周泰的号令!
周泰终于来到阵前,两名亲卫跟上,再度将神策军赤色认旗张开,指挥认旗做三角状,有白色牙边,在风中泼喇喇的展动。就如一簇跳动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周泰傲然立马阵前,不知道怎么又来的气力,十三斤七两的马槊再度抬起,指向布满西边天际线的杂胡大队。
神策军在此,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总是这支晋王带出来的神策军当在你们的面前。
鞑子,敢再冲过来么?
须鲁奴是杂胡漠南部族中一个贵人。
漠南三十姓鞑靼,这些年日子并不好过。漠北几个部族浸强,不断压迫漠南一团散沙也似的杂胡。本来指望一直压在头上的契丹人崩溃之后,能东进辽人西京道狠狠抢掠一番。漠南诸部都往返遣使,要会盟联合行动。
谁成想又来了一个更凶狠的女真!
漠南三十姓鞑靼有部分部族参加了辽人在西京道组织的抵抗,结果就被女真大军打得鸡飞狗跳,这些草原部族向来是谁强就向谁低头,转投如此强悍的新起女真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比起已经喂得差不多饱足的契丹,女真西路军上下,就如一头饿狼一般!
这两年来,漠南部族,出牛羊,出生口,出丁壮,出粮草,一次又一次的被女真西路大军反复搜刮。这次宗翰在冬日强行推动出兵南征,漠南部族几乎就被搜刮一空,转运牲畜粮秣的队伍不绝于途。
这个冬日,不知道饿死了多少漠南部族的老弱。
为了漠南部族能继续生存下去,熬过来年春荒,这次女真征伐辅军轻骑,漠南部族丁壮几乎空群而出,他们的损失,就要从南朝身上弥补出来!
可等三十姓鞑靼凑上四五千人马,加入宗翰在西京大同府召集的大军之后,就发现自家这些轻骑根本不为女真上下当成一回事。
一路南下,干的是最苦的活计,粮秣军资补给只能看能抢到什么。女真军马从上到下,将他们如狗一般驱使,但凡有油水的事情,怎么样也轮不到他们这些杂胡,直到银可术的到来。
这位前女真重将,来统领他们这支杂胡军马的时候神色郁郁,消瘦憔悴,连亲卫女真谋克都未曾带上一个,有传言说银可术是被贬斥而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