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晚饭(2 / 2)
聊着许久,老祖宗本欲留着大小张氏吃饭,二人却推说家里孩子小,还得回去看顾,便告辞了。
但这一趟也没白来,至少在老祖宗面前摆明了态度,靖国公是要护着这个外甥女的,若被欺负了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一点,苏靖荷是感激的。
她很明白,有些人不喜欢自己,就是再处处讨好也是没用,在府里立足,首先靠舅家,日后靠夫家。
传了晚饭,苏靖荷也便陆续见了姐妹们。大姐已出嫁,如今贵为太子侧妃,自然见不着;二姐苏莨低眉垂目,温柔沉默,和多年前一个样儿,观之可亲,却是个懦弱性子,只见她怯怯站立一旁,想来也是害怕老祖宗的;倒是五妹苏菀身材娇小,却明艳动人,顾盼神飞,一进屋子就跑到老太太跟前撒娇:“老祖宗可想我了?”
老祖宗也是笑开,骂道:“你个小蹄子,昨儿还在我这闹腾着不得安生,才一日没见罢了!”
“可菀儿却想老祖宗,你看,菀儿给老祖宗挑了一件有趣的玩意。”是一块佛牌,雕刻精致,栩栩如生。
“听说静轩斋里来了一批手艺极好的金佛牌,想着老祖宗信佛,菀儿便一直央我带她去挑,倒是错过了阿靖的拜访,阿靖莫要生气。”
说话的是小婶娘谢韵琴,三个儿媳妇里,只她在老祖宗跟前最得脸,毕竟是小儿子的媳妇,出身尊贵又比何氏来得说话圆润。这一句话既凸显了苏菀的孝心,又让苏靖荷挑不出错处。
行了礼,苏靖荷柔声说道:“小婶娘客气,五妹妹有心,自是好事。”
“行了,都坐下吃饭。”
老祖宗发话后,大家各自入座,苏菀霸着左手边第一个位置,右边第一自然得留给婶娘,倒叫两个姐姐坐她下手位置了。
苏莨正要入座,却被苏靖荷拉住,笑道:“许是在乡间待久了,如今城里已经不用顾长幼尊卑了?”
这话显然冲着苏菀去的,苏莨有些吓住,感激小声对着苏靖荷道:“没事的,坐哪儿都一样。”
“随意些,都是自家姐妹,以前小曼也是这般坐我身边吃饭。”老祖宗开口,算是维护了苏菀。
苏菀一脸得意看着苏靖荷,苏靖荷也没有生气,只道:“阿靖许久不在家,不知家里规矩,既然家中并不在意这个就好,阿靖...也喜欢随意。”
说完,只拉着苏莨一起坐在了谢韵琴下手。
一餐饭吃得拘谨,好不容易熬到撤了吃食,嗽完口,便听着门口传来爽朗的声音:“老祖宗可把三姑娘藏得严实,都不让咱们几个瞧上一瞧。”
被丫头婆子簇拥着进来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一身珠光宝气,锦衣罗裙,好不张扬,应是那个做派利索的秦姨娘。她身后的孙姨娘和赵姨娘苏靖荷都是见过,比起秦姨娘,倒是质朴许多。
毕竟是姨娘,不能和他们同桌吃饭,只能等吃完了过来。
“哟,不仔细瞧,还以为是曼丫头又活过来了,真真是像啊。”秦姨娘叹服说着。
“那仔细瞧,有觉着哪里不一样呢?”苏菀接话问着,打从第一眼瞧见苏靖荷,她就不喜欢,因为那张和苏曼荷一模一样的脸!
秦姨娘愣了愣,笑说着:“眼睛。”苏曼荷的眼睛会说话一般,看着便和她人一样刁钻机灵,苏靖荷的眼中却平静无波,瞧不出东西。
“木讷,和二姐姐一样,可是?”苏菀不死心说着,从小她就一直被苏曼荷压着,如今好不容易苏曼荷死了,又来个苏靖荷,让她一团郁气堵在胸口!苏曼荷是老祖宗的开心果儿,府里上下都疼宠着她,如今逮着机会,自然要好好找苏靖荷的茬,总不至于连个养在乡间的人都比不过!
秦姨娘笑了笑,“两位姑娘的眼睛都好看。”苏靖荷可不是木讷,和苏莨差多了。
“怎么说我藏了人?靖荷没见过几位姨娘?”老祖宗看着苏靖荷问着。
这秦姨娘看着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其实第一句话就给她挖了坑,苏靖荷蹙眉,颇有些苦恼说着:“我下午在院子里左等右等,也没见哪个姨娘来拜见我,还是,我又没有搞清楚府里的规矩,嫡小姐和姨娘之间,也可以随意?”
姐妹之间,个别受宠些也就罢了,可嫡女和姨娘,一个是主,一个是仆,却是不能弄混,老祖宗这回算是被苏靖荷噎住了,不知如何接话。
倒是秦姨娘眯着眼睛看着苏靖荷,是她看走眼了,这丫头和苏曼荷一样刁钻。
“底下人今儿送了账目过来,我一时算得入神,竟忘记这事,是我的不该。”秦姨娘作势扇着自己脸颊,说扇,其实就是假意碰了碰,不过这个也没人计较。
“一大家子的账目是繁琐,老祖宗都交给秦姨娘一个,可不是要把娇嫩的姨娘给累趴下。”
苏靖荷这话看着是讨好,可听着总觉得别扭,要是来个人分了秦姨娘的权,她可是不干,遂赶紧岔开话题问着:“我入府晚,两位姐姐按理和三姑娘是熟悉的,怎么也没过去?”
这话倒是让孙姨娘和赵姨娘有些尴尬,孙姨娘咳了咳,道:“祖儿今儿吐奶,我一直照顾着。”
有个金孙子做挡箭牌,倒也好使,剩下赵姨娘一个人闷不吭声,眼瞧着要挨了训斥,一旁苏莨赶紧帮着她母亲说话:“姨娘前两日就念叨了三妹妹,一听说妹妹回府,急着要见,是我劝了姨娘说妹妹一路辛劳,得先休息会儿,谁知道被我耽搁得去晚了,三妹妹已被老祖宗叫走。”
三位姨娘里,赵嬷嬷是最不得老祖宗喜欢的,苏靖荷却愿意亲近一些,赵嬷嬷本是何氏的陪嫁丫头,自小待这一对双生姐妹就好。
老祖宗跟前,她刚归家的嫡女就处罚了姨娘也是不好,既然大家含混过去,她也树了嫡女的身份,便也作罢。
一群人吵吵囔囔的,老祖宗嫌闹腾,最后嘱咐大家各自回去。